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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锋
血月当空那夜,温清音折断了她第三七根银簪子。
温清音杀人的时候,总喜欢在最后一刻轻笑一声。
那笑声很轻,像闺阁小姐掩袖咳喘的动静,混在夜风里几乎听不见。
可此刻被她按在青瓦上的漕帮帮主却猛地僵住了,他认得这声音。
三日前丞相府赏花宴,那个病恹恹的温家嫡女接过他敬的酒时,也是这样轻笑了一声。
“是…是你?!”男人的瞳孔里映出少女素白的脸。月光洗过她半幅罗裙,腰间却露出一截猩红,像雪地里突然睁开一道血淋淋的眼睛。
她没答话,只是将银簪又往前送了半寸。簪头雕着白茶花,花心正抵着他咽喉突起的骨节。
“等等!”男人突然嘶吼,“杀我?…你爹没说过漕运三成利是孝敬谁的?”
咔。
喉骨碎裂的声音比预想中清脆。
温清音松开手,看那具躯体如烂泥般滑下屋檐。真奇怪,这些将死之人总以为秘密能换命,却不知她只杀该死的人。
"真脏。"温清音拭簪的手忽然顿住。
染血的缎鞋尖上,不知何时沾了片玄色貂绒。
她弯腰去擦簪子,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衣袂破空声。
“姑娘的鞋……”
一道清润男声从阴影里浮出来。
温清音倏然回头,看见个公子站在飞檐另一端,目光落在她沾血的绣鞋尖上。夜风卷起他腰间玉牌,露出半角“江”字。
“……沾到我的斗篷了。”
他抬起手,玄色斗篷下摆果然染了血,像宣纸上突然晕开的朱砂。
温清音手腕一翻,三根毒针破空而去,预判对方腾挪轨迹。
黑影凌空拧身,竟有两针擦着衣角掠过,第三针被鞘"铮"地格开。
“姑娘好算计。”他哑声笑,剑尖挑飞她半幅披风。
布料落入手心的刹那,指尖触到未干的血渍,黏腻温热,竟与三更梆子声同频。
电光火石间,两人在屋檐上对峙。
血月被乌云啃噬得残缺,暗红天光里,那姑娘的面容浸在檐角阴影中。夜风卷起她帷帽垂纱,却偏偏掠过他视线的死角,青丝缠着银簪的冷光,倒比五官更清晰。
温清音冷笑,突然甩袖。那玄衣公子急退,却见一片白茶花瓣飘飘落下。
再抬头时,对面屋檐已空无一人,只有一片花瓣钉入他脚前青瓦,入木三分。待他再抬头,对面屋檐只剩血月孤悬。
花瓣上沾着一点胭脂,在月光下红得刺目。
那玄衣公子拿起那一片花捏在手里,静静的看着远处。
三更的梆子刚敲过声,温清音便如一片影子滑入丞相府西角门。
"小姐的玉兰膏用完了么? "垂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温清音唇角微扬。这是她们之间的暗号-
若她今夜杀人超过三个,身上带的玉兰膏该有血腥味。
温清音扯下染血的披帛,便扔进火中腕间银铃轻晃三声:“还剩半盒 "她袖中滑出一枝花,"倒是在赵府后巷瞧见这株梨花,想着你最爱。
垂珠的银剪忽然绞断灯芯,黑暗吞没房间的瞬间,她贴耳低语:“比亥时三刻迟了一炷香,可是遇见…”
“不知是谁,未看清脸”温清音旋开妆奁夹层,取出一枚带血的铜铃,
“那小姐我们可要去调查他”垂珠问道。
温清音摇摇头“让云兮阁多注意最近江湖上的动向”。
“是,小姐”,垂珠接过梨枝时指尖在第三朵花苞处一捻,那里有细微的粉末,是云兮阁特制的追踪香。她立刻会意,这梅枝来自下一个目标家中。
与此,
那玄衣公子踏入暗室的刹那,鎏金香炉正吐出第三缕青烟。炉中燃的是西域龙髓香,能盖住血腥气。
他褪下染血的貂氅,玄色里衣后肩处裂了道三寸长的口子,那姑娘的银簪再偏半寸,便能挑破他幼时刻下的皇室暗纹。
“王爷。”斩雨从梁上倒悬而下,指尖捏着片带胭脂的白茶瓣,“我们发现西角门佛堂掘出十九箱金砖,烙的都是大靖王前朝官印。”
“验过了?”玄衣公子手里捏着白茶花……
斩雨递上密报:“缠枝纹玉镯确系前朝工部所制,但……”
“但什么?”
“二十万两官银熔铸那日,正是镇国府夫人也就是长公主白晏兮的忌辰。”
“还发现了一间密室里面有十几个女子,现在已经安顿好了”斩雨说道。
“女子?”玄衣公子摩挲着花瓣轻笑,那点胭脂红在他指尖仿佛有了温度,“这大靖王的游戏可越来越好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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