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飞鸟背道而驰

　　只要踏出这一步。
　　他就自由了。
　　季恒希摇摇欲坠地爬上窗台，他的脚因为长期无法出门变得苍白消瘦。
　　他听着身后门锁的声音，心想。
　　他终于来了。
　　-
　　顾锦年打开房门就是这么一副惊心动魄的画面，他全身的血液几乎凝固，死死的将他订在原地，想上前却又不敢开口，怕吓着窗台上的季恒希。
　　季恒希看到他了。
　　“别过来！”
　　他大吼一声，情绪立刻变得激动，脚拼命往上攀爬，直到整个人缩在窗台上，摇摇欲坠。
　　他恨顾锦年。
　　这个所谓哥哥的好友，不光把他睡了，还搞得他家破人亡把他囚禁在这个鬼地方！
　　真是笑话！
　　想让他季恒希做金丝雀？季恒希偏偏不让他如意！
　　“好，好……我不过去，你先下来再说。”顾锦年站在原地不敢动弹，手指却在背后示意下属。
　　这是十三楼，跳下去必死无疑。
　　“我知道你这是做给我看，但是希希，我来是想告诉你……”
　　“住口！”季恒希打断他，手指因为用力骨节都变得苍白。
　　“我不想听你解释这些，如果不是你……顾锦年，我们家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
　　季恒希在遇到顾锦年之前一直活得很幸福，季氏集团的小少爷，要什么有什么。虽然母亲早逝，但爸爸和哥哥都对他宠爱有加。
　　特别是哥哥。
　　季生。
　　就好像为了守护自己而生的骑士。
　　这么好的人，被顾锦年逼得妻离子散。
　　爸爸也在躲债的路上出车祸死了。
　　他没有家了。
　　要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顾锦年就好了，要是那天喝醉酒没有被顾锦年找到，他们没有混乱的度过那一夜就好了！
　　就是从那天起，顾锦年一发不可收拾！
　　“希希，你可以恨我，但不要用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好吗？”顾锦年言语里尽是浓浓的担忧，他放低声音和姿态。
　　他在季恒希面前总是显得很卑微，想爱情的舔狗，行为上却又不容季恒希反抗。
　　至少季恒希让他住手的时候他从没这么做过。
　　“我当然恨你，我恨不得你去死！”季恒希掰着窗户的指节发白。
　　“季恒希，我死了你根本活不到现在。”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我有我哥！”季恒希打断他。
　　“哈，你哥。”顾锦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他眼里闪过一股狠戾。
　　“你以为你哥是什么好人？”
　　“至少比你好！我不许你说他！”提起季生，季恒希的情绪又开始变得激动。
　　他望了一眼几十米高的楼下，仅一眼就让他晕眩。
　　季恒希笑得天真又残忍。
　　他找到了报复顾锦年的最佳方式。
　　“再见了，顾锦年。”
　　他轻轻松开手。
　　“希希———”
　　顾锦年瞪大了眼睛，疯了一样地冲过去，伸手去抓季恒希。
　　差一点他就要抓住他了。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季恒希在急速坠落的时候没有恐惧，他张开双臂，像一只奔向自由的鸟儿。
　　却因为剪掉了羽翼与天空背道而驰。
　　季恒希没有立刻死去，无数鲜血从他的身体流出，堵住了他的喉咙。
　　模糊的视线中，他看见了一双噌亮的皮鞋。
　　那双皮鞋绕过了正在流淌着的粘稠血液。
　　季恒希的瞳孔微微颤动着向上望。
　　是季生！
　　没想到死前还能再看他一眼。
　　哥哥。
　　季恒希想最后叫他一声，嗓子被腥甜的血堵得发不出声音。
　　一张嘴，只有鲜血从口中流出。
　　季生怎么会来？！
　　是来救自己的吗？
　　季恒希心里一喜，他如果能活着……就好了。
　　要是季生能早来一点就好了。
　　季恒希浑身都在痛，他完全动不了，连向季生伸出手的力气都没有。
　　对方却很体贴地蹲在了他面前。
　　笑着说出了季恒希从未听过的恶毒的话。
　　“季恒希，你总算死了，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
　　一定是他从楼上跳下来摔坏了脑袋，否则季生怎么会和他说这种话？
　　他是对自己最好的人啊。
　　会在自己逃课的时候望风，被限制零用钱的时候给自己钱，仿佛不管他闯下多大祸，都有季生来兜底。
　　是哪里搞错了吧？
　　季恒希的嘴里涌出更多的血。
　　五脏六腑都在痛。
　　“挺好的，省了我动手，你活了那么多年总算做对了一件事。”季生站起来的下一个动作，竟然是掏出手机拍下季恒希的惨状。
　　“季生，你还敢来？！”匆匆赶来的顾锦年红着眼眶，照着季生的脸就狠狠来了一拳！
　　这一拳力道极重，季生的半边脸立刻肿了起来！连手机都被打飞在地上，当场裂开。
　　“哈哈哈哈哈哈哈顾锦年，你说我来干什么？！我来看你笑话！”季生捂着被打出血的半边脸，发疯似的叫着。
　　“顾锦年啊顾锦年，你也有今天！心肝一样护着他有什么用？他还不是恨你恨得要死？！”季生面露讥讽，他眯着眼睛看着顾锦年。
　　“他要恨就恨，你不配提他。”
　　顾锦年解开袖扣，咬着牙又给了季生一拳。
　　“呵呵……哈哈哈哈哈你爱的人死了都不爱你，他知道你为他做的事吗？我笑你顾锦年自作多情。”季生吐了一口血，血里混着一颗被打掉的牙。
　　“希希死了，我要你给他陪葬。”顾锦年掐着季生的脖子，手臂上青筋虬结。
　　“呵呵要不是当初我，你以为你能睡到季恒希？！季恒希这个……”
　　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接踵而至。
　　季恒希什么？
　　濒死之人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季生说顾锦年为他做了很多事，是什么事？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远。
　　季恒希听不见了。
　　好奇怪啊。
　　为什么他像是活在谎言之中。
　　这些真相，他永远也不得而知了。
　　季恒希陷入一片黑暗。
　　……
　　季恒希头痛欲裂，痛得他像是脑袋被砸成了几十块碎片，他的眼皮动了动，慢慢地睁开了眼。
　　他梦见自己从几十米高空坠下。
　　那个噩梦真实得可怕，他的身体还残留着那骇人的疼痛。
　　季恒希试着控制手指，能动。
　　他的视线逐渐聚焦。
　　才发现面前是男人的胸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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