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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场”
堕落区的夜晚很冷。
温暖而又灯火通明的酒吧里,几个醉汉坐在吧台边,大着舌头打趣着吧台内的老板。
“嘿,查理斯,你雇佣了个小保镖啊。”棕发的男人涨红着脸大声笑道。
容貌俊美的酒吧老板白了他一眼,握着酒杯的指尖发白:“你还好意思说?是谁推荐我去找湘海街那帮子人的,我不仅交了两倍的保护费,还要给他们的人打折!可现在呢?为什么他们只派了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来给我看场子!”
奥顿大笑道:“兄弟,这可是北区,不是你那金碧辉煌的郊区别墅!收收你的大少爷性子!那群野狗能答应你你就该千恩万谢了!。”
堕落区也分南区和北区。
南区是联邦关押罪犯的地方,那边的人大多都装着义肢或改造过自己身体的哪个部位。那里的秩序可比这破地方好多了,还有专门的巡逻警看守。
北区就乱很多了,帝国几乎不管这破地方,想扔什么都行。他们把人和垃圾放在一起,罪犯还好,能走正常程序进来,但你要是被拐的人或者弃婴,那就麻烦了,因为他们是属于“生活垃圾”,从运输机上和一堆臭烘烘的废品一起空降,活下来概率小的不能再小。
很多实验室里的失败品也往这里扔,就好像把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和罪犯放在一起养蛊似的。
离谱的是有时候还真的会有些对堕落区居民不大友好的小惊喜蹦出来。
总结一下就是——南区靠科技,北区靠变异。
恼羞成怒的查理斯用力地把酒杯放在奥顿的面前:“喝吧,蠢货。”
查理斯是个被帝国扔出来的落魄贵族,不知道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全家斩首,就剩他一个偏的不能再偏的旁系,还做着有朝一日攒够了钱能从堕落区里逃出去的白日梦。
顺带一提,没人从这里逃出去过,但每个人都想当那个第一个。
奥顿这群人更是坏心眼,看着这人朝着不可能实现的目标奋斗,偶尔还会制造一些无伤大雅的小问题来阻碍一下查理斯的步伐——这很正常,每个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在查理斯的幻想破灭之前,他是绝对无法融入这里的。
酒吧内的热闹氛围并没有感染到门外站岗的少年。
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出性别的少年只露出了双浅蓝色的眼睛,抱着自己的武器歪歪扭扭地靠着街边废弃的充电桩,偷偷看着漆黑的天空发呆,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洁白的雪花自空中落下,又被街头的脏污染得漆黑。
时间逐渐流逝,酒吧内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
最后只剩下了查理斯和奥顿。
“走吧,我要打烊了。”金发的贵族老爷看看今天的营业额,难得和颜悦色地下了逐客令。
但是酒鬼可不跟你讲道理,醉醺醺的奥顿趴在吧台上,眼中充满红血丝,看起来颇为可怖。
“你在赶我走?”奥顿含糊不清地反问道:“哈,你敢赶我走?”
贵族老爷的脸色一下又阴沉下来,查理斯的表情难看:“怎么?老酒鬼,你想在我这赖一晚上?”
是的,奥顿的名声在北区也是一等一的差。
酗酒,打人,讹诈……他这种人,在这活的那叫一个如鱼得水。
来来回回几句话而已,两人之间的气氛开始剑拔弩张了起来。
“叩叩。”
门外传来两声平静的敲门声,查理斯和奥顿扭头看去——
站在雪地中的少年静静地盯着他们,浅蓝色的眼睛像个摄像头似的,胸口那代表了湘海街势力的金属徽章在酒吧灯光的反射下闪着刺眼的光。
但这都不是重点。
少年的食指已经搭在了他怀中武器的扳机上,木仓口对准了奥顿。
奥顿的酒醒了大半,他看看这少年,又看看查理斯,他当然不怕那小崽子,他从来只会怕一些他惹不起的东西。
查理斯的底气顿时足了许多,他双手环抱,微微仰头,摆出了以前当贵族的那副姿态,重复道:“怎么?老酒鬼,你还想在我这赖一晚上?”
“不不不,当然不了,朋友。”奥顿笑了,他艰难地支撑自己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走向门口,只是在路过少年时,阴恻恻地说——
“你真以为湘海街能保护住你家?”
少年抬头撇了他一眼,被面具遮掩住的脸好像笑了笑。
“那你呢?”
奥顿没反应过来:“什么?”
“没什么。”少年又转回了头,回答道:“我也没指望他们尽心尽力。”
她的工作结束了。
祁航等着查理斯锁住酒吧大门,一身轻松地把武器往身后一甩,拐进了街对面的小巷子里。
黑暗的角落里,闪烁着红光的摄像头微微偏移。
走过了两条街,一扇布满铁锈的大门便出现在祁航的眼前。
那是她家。
但她并没有急着进门,反倒是脚步一转,走向对门的人家。
“在不在?”祁航敲了敲那扇破烂的木门,等着里面的人回应。
没有声音。
没关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祁航倒也不急,拍拍门前的脏东西,抱着自己的武器就一屁股坐下来。
他总是有些过于谨慎,但恰好她又极具耐心。
果然,不出五分钟,屋子里便响起了男孩沙哑又有点不耐的声音:“怎么越熟悉越客气?你第一次来我这可是把我家门都踹破半扇。”
“嗨,咱也没想到那门这么脆弱嘛。”祁航笑笑,一点不见外的走进屋子,从兜里掏出来两罐能量胶。
这间屋子里的东西乱的要命,一张床,一张桌子,桌子上杂乱的屏幕和若干数据线,堆满了角落的废弃智能机零件以及坐着轮椅的白发男孩。
北区的一切机械制品都贵的要命,现在放在桌上的那台破电脑甚至是他们从零件开始一点一点动手拼起来的。
祁航自来熟地往男孩的床上一坐,无视了他“你刚从地上站起来就坐我床上!”的愤怒控诉,把能量胶放到了男孩的面前。
“你的。”祁航翘着二郎腿,悠闲道:“报酬。”
白发男孩撇了祁航一眼:“原来你还算良心啊,我还以为你又要让我打白工。”
说的好像她是什么无良资本家一样。祁航选择性地无视了那个“又”字。
他推着轮椅,移动到祁航身边:“今天那群人没靠近你家,除了一个女的,看着像是街头那黑店老板家的大女儿,她家的男人和柳姨有些关系,今天路过巷口好几回,手里也看不清拎的什么东西……当心着点。”
祁航轻轻点头。
帝国扔出来的人不止有犯了事的贵族和官员。
祁航和这个男孩也是被帝国扔出来的——放在“生活垃圾”那一类里。
只不过男孩运气差点,在运输机里磕坏了脊椎,但和他一批的祁航虽然脑子一片空白可手脚还健全,废了老大力气把他拖出垃圾堆——就当是为了报答他在运输机里分给她吃的的恩情。
毫无疑问,堕落区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一个失忆的小孩拖着另一个半残的瘫痪小孩,差一点就能凑出个老弱病残了。
真不错,他们两个人就能凑出弱病残。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个女人喊着什么女儿啊想你啊带你回家啊就抱了上来,搞的祁航大脑一片空白。
那时候的男孩虚弱地咳了几声:“你……在堕落区还有人脉?”
祁航表情茫然但同时一言难尽的看了他一眼,这一眼的含义大致包括你还有力气扯这以及你自己想想你的话离不离谱。
那女人疯疯癫癫的,周围同样来拾荒的人大部分都用一种鄙夷又怜悯的眼神看着女人。
这就很怪了。
祁航硬着头皮回答:“是的妈妈我回来了。”
男孩:。
“你角色还适应的挺快。”男孩扯扯嘴角,悄悄吐槽道。
祁航瘫着脸看他:“你还有其他办法?请?”
直到跟着女人回了她的“家”,祁航才知道为什么那群拾荒者的眼中会带着鄙夷了。
女人的房子不大,又空又脏,床铺更是散发一股浓郁的石楠花气味。
“……”祁航沉默一瞬,扭头又看看女人。
她现在才开始仔细观察她。
清丽的面容,不清醒的神智,带着青紫和勒痕的白皙肌肤,破烂的衣服以及望向她时惴惴不安的眼神……
不得不承认,女人和她的五官之间确实有几分相似之处。
祁航轻轻叹气,认下了这个妈妈。
但假冒别人的女儿也不是什么轻松工作,尤其她还一装装了两三年。
一开始常常有一些精虫上脑的死男人跑到她们的房子里来,不分白天晚上。
为了以后的日子,祁航用了点其他东西跟街上的杂货铺老板换了把木仓,每天晚上抱着木仓睡在女人的身边。
向晏行动不便,总不能指望遇到危险时让一个病人去救另一个病人。
正好对面小屋的主人这两天被追债的人打死了,屋里有点脏,但好歹收拾收拾还能住人。
正好让他帮忙看着在她不在的时候有没有人试图进她家。
“行,我知道了。”祁航从向晏的床上站起来,抓了抓半长不短的头发。
“别忘了我要的零件。”向晏提醒道。
“记着呢,A—48型号的光脑主板对吧?”祁航从兜里掏出一把轻巧的小匕首,塞到了向晏的枕头底下,“我会想办法,这玩意你拿着,晚上小心点,别又被人闯进来。”
走出向晏家门,祁航抬头看向天空。
漆黑一片,那光污染一样的霓虹灯好像永远照不亮这里的晚上。
巷口站着不少人,有男有女。
其中一个抽着烟的红发女人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祁航,似乎是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祁航认识她,她是“母亲”的朋友,姓叶,平日里也对她妈照顾颇多,家里还有个跟祁航差不多大的女儿,这母女俩一个晚上出来找大款一个白天上街抢劫,各司其职,日子过得也还算不错。
祁航有时候还帮她女儿打过掩护。
容貌艳丽的红发女人向她抛了个飞吻,应该是打招呼的意思。
祁航平淡地看着她。
叶知伊见她根本没反应,无趣地撇了撇嘴,吐槽道:“柳叶家的小崽子…还没琅子好玩。”
“是是是,你女儿活泼开朗魅力十足,其他家小孩比都没法比!”旁边的浓妆艳抹的清瘦男人打趣道,但又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声音也小了许多:“话说…今早黄姨问到了你家小孩,她问我你家小孩今年几岁了,我故意往小了报,说琅子今年才十四。”
叶知伊的表情一下阴沉下来,狠狠地将烟头摁在墙上熄灭。
祁航没细听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看叶知伊的心情不好,在兜里翻翻找找了半天,拿出一个镶着金色水钻星星小发卡,放在了女人手里。
她在杂货店老板那买的,这里基本没人会浪费钱买这种没用的小玩意,她好说歹说最后以一个几乎是白送的价格拿到了手。
“湘海街的人给的,刚好送给琅姐了。”祁航说到。
叶琅——叶知伊最宝贝的女儿,跟她妈妈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的红发金眸美人。
叶知伊愣了下,把星星发卡握在手中,水钻在霓虹灯的照耀下反射出了光,有些晃眼。
金灿灿的,像她们母女俩的眼睛。
她沉默一下,重新扬起笑容:“死孩子,惯会讨巧,快点回去吧。柳叶在家等着你呢。”
祁航笑笑,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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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航经常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出来男女。
兜帽带一个,面具带一个,长袖长裤穿一个。
捂得跟隔壁粥的刀客塔有的一比。
以至于现在大部分人都以为她是个小男孩。
声音听不清楚,好像十三四岁的少年,一米六几的身高让人更加肯定这他妈就是个男的。
谁家小女孩长这么高?(作者举手:其实我就长这么高,好像小学毕业都快玉米七了)
就让这美妙的误会继续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