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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
“你能别哭了吗?”
“算我求你了,这位先生,你真的很吵。”
距离我目睹眼前这位头发乱糟糟的邋遢男人崩溃大哭已经长达十分钟了,我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这么能哭,竟然能够连续不间断地掉眼泪这么久。
面前的男人捂着脸半跪着哭泣,我发现他试图移开手跟我讲话,但不知道为什么,仅仅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我,这位情绪脆弱的先生再次哽咽起来。
我在这栋安静的房子里呆了很久了,虽然我很高兴有人能够来到这里陪我说说话,或者让我久违地感受一下人类的烟火气,但眼前的状况跟我想象中的“热闹”完全不一样。
于是我出口阻止他了。
“你能别哭了吗?”
我一直不是个擅长安慰别人的家伙,而且我讨厌不爱干净的家伙,这家伙几乎全占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试图想要伸出手去抚摸那枯草一般杂乱的卷发,我不明白为何他第一眼见到我时眼里为何要露出那种崩溃的绝望。
灰蒙蒙的,好像天都要塌了。
但我最终还是没有伸出手来,因为我已经死去很久,只能以画像的形式存活着。
“旁边那个,对,就是你。”
我改变策略,朝着他旁边的男孩说道,“就是你,别看了。”
那个戴着眼镜的黑发男孩睁大了双眼看着我,绿色的眼睛带着疑惑和不解。
我总觉得他长得很像谁,但我记不太清,“你让他别哭了。”
我还是选择先放弃思索他像谁这个问题,决定先解决这个哭泣的男人。
男孩好像是叫哈利,这个名字是跟着进来的两个人告知的,他们着急地对着他上下检查几番,得治哈利没事之后才松了口气。
但很快这口气就又悬上去了。
“赫敏,你怎么了?”
哈利疑惑地看着那个卷发的女孩惊讶地看向我,准确来说是我画像下面写着的名字。
“罗恩,哈利,你们快看。”
她指着我的画像框,老实说这样其实挺没礼貌的,但我不会跟他们斤斤计较,按年龄来说我还算是长辈呢!
尽管我现在只是一幅画像。
“她是——”
“盖莱·罗齐尔。”
她的声音和一道颤抖着的沙哑男声重合起来,而这声音却让我愣住,我堪称惊悚地看向地面上那个邋里邋遢得像是哪个垃圾桶旁边的流浪汉的男人。
“西里斯,你还好吗?”
哈利担忧地扶着他,喊出了那个意料之中又不可置信的名字。
我惊呼,“西里斯·布莱克。”
“你怎么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我皱着眉头,挑剔地将他上下看了个遍,最后匪夷所思地询问道。
“你终于被赶出家门了?”
“不对,雷尔那家伙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我絮絮叨叨地说着,忽然停下了话口,硬生生地将目光移向了一旁的哈利身上,
“那么,你是詹姆斯的孩子?”
我看着他乱糟糟的头发和绿色的漂亮眼睛,忽然哽住了。
不会吧,莉莉能看上他?
然而还没等我发散思绪,西里斯已经整理好了情绪,冷漠而粗暴地打断了我。
“别再提那个叛徒!”
他赤红着眼睛,神色癫狂地直起腰对着我大吼大叫,“他已经死了!为他的愚蠢和可笑的纯血信仰!”
西里斯喘着粗气,刚才一番话耗尽了他大部分的力气,那双眼不再像从前那样明亮嚣张,透着死气沉沉的绝望和迷茫。
在我不知道的时间里,西里斯不再是那个傲慢矜贵的布莱克,也不再是曾经为了反抗家族离家出走的少年,他现在看上去—就是一条丧家之犬。
我安静地望向哈利,“他们死去了吗?”
那孩子看上去好像很迷茫,但很快反应过来我说的是什么,很轻地点了点头。
我的心顿时沉入低谷。
在我不知道的这些年,在我死去的这些年,发生了什么?
我想要抓着西里斯的衣领把他骂醒,打醒,再顺道问问莉莉,詹姆斯,雷尔的消息。
但我只是一副画,至少现在如此。
十三岁的盖莱给自己画了一幅画像,也就这么一副。而我头一次懊恼为何只留下了这样短暂又渺小的年龄。
“西里斯。”
我叹息一声,走廊的风吹得呼啦啦的,房子外面下着雨,很大的雨,淋湿了地面和树丛里的鲜花,我从前种下的那些娇弱的花早就死去了,残骸作为养分养大了野花。
而现在那些野花被这突如其来的暴雨倾注冲刷,不知生死。
“西里斯。”
我看见他一副又哭又笑的模样,乱糟糟的长卷发不复从前那般柔顺黑亮,混浊着眼睛,颤抖着嘴唇,张开双臂靠近。
他大概是想要一个拥抱,却徒然僵直在空中,傻愣愣的看着我。
“小莱,我想你。”
他像个孩子一样哭泣起来。
哽咽,“我想你了,小莱。”
哈利和他的朋友站在一侧,一边忧心一边心痛,红发的家伙还一直偷偷看我,叫赫敏的女孩子神色复杂的看着我。
这样的情景让我想起我的学生时代,我和西里斯,詹姆斯还有莉莉他们的学生时代。
属于霍格沃兹,属于过去的盖莱·罗齐尔最珍贵,最独一无二的回忆。
于是我说,“我在这,西里斯。”
“我也想你了。”
首先,容许我做一个自我介绍。
我是盖莱·罗齐尔,纯血28家那个罗齐尔。我们家族世代信奉一套略显腐朽的思想体系,纯血高人一等,混血和麻瓜没有人权,不需要提起。
我自小接受这样的教育,准确来说是基本上所有的纯血孩子都这样,没人会怀疑这东西哪里不对,所以当我发现西里斯·布莱克这种异类时,可想而知我的惊讶。
罗齐尔家人丁单薄,在这一代就只有我和哥哥两个人,我的妈妈身体还算健康,起码等到我和哥哥到了快要读书的年纪才撒手离去。
爸爸是个古板的小老头,但是妈妈去世之后他反而不再像之前那样严厉,至少对我是这样,我哥哥还是被压的喘不过气。
我们兄妹两不常讨论关于亲情的事,因为不论是哪一方都觉得对方脑子有病,无法理解彼此。
但有一点是在思想上高度统一的,就是在分院的时候必须去斯莱特林,而不是像西里斯那样“昂首挺胸”地去格兰芬多。
我为什么说他昂首挺胸呢?因为我很难见到一个纯血出生的巫师能够无视家里的一切关系和后果前往他的对立面。
西里斯·布莱克就是这么一个人。
分院的时候我并不是和他一届,因而他分去格兰芬多这件事我也是之后从别人口中得知的。
其实不意外,别人我可能还会意外,但像西里斯那样的人,我不觉得他分去格兰芬多是某些人嘴里的叛逆和故意。
大部分时候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布莱克,但某些时刻,你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天生的格兰芬多。
起码在惹人生气这方面是独树一帜的存在,就比如现在。
“你应该有些淑女的礼仪,盖莱。”
我咬着嘴里的蛋糕朝法尔科纳翻了个白眼,在他对我进行说教前及时吞咽下去并擦干净嘴,端坐在椅子上做出一副温柔娴静的模样看着他。
但嘴里的话却不像淑女能说出的。
“你看上去真像个任劳任怨的小精灵,哥哥。”
我微笑着说着侮辱人的话语,面上表情却依旧没变,只是微微睁大了双眼,柔柔弱弱地看着他逐渐爬上怒气的脸。
“想在这里挥拳吗?”
“哥哥,动手吧。”
法尔科纳脸上的表情一时间变幻莫测,但很快就恢复了贵族公子哥的做派,笑着回复我。
“盖莱,今天的场合很严肃,麻烦你注意礼仪。”
“我不会给你收拾任何烂摊子,知道吗?”
他垂眸,眼底仍旧泛着冷光,“我假设你的脑子还正常,你就该知道该和什么样的人接触,在这样的场合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
我脸上的笑容变淡了一些,周遭的吵闹声愈发激烈,一声类似于玻璃摔碎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女人愤怒的指责声出现的是来自于布莱克年轻又潇洒的大笑。
隔着人群我看向布莱克,他站在众人之间,被所厌恶的血统和家人包围,地板上是酒杯碎裂的残片,带着红色的酒水蔓延在他脚边。
“我早不稀罕这些。”
他说着,脸上挂着讽刺的笑,而这样漫不经心的态度让沃尔布加夫人的怒火更加燃烧,她厉声指责西里斯,而这样的闹剧其实也不是第一次发生。
但至于我为什么看向他,因为布莱克忽然把视线投向了我。
他被沃尔布加驱赶着滚回自己房间,脸上仍旧带着快意的笑容,在楼梯走廊的扶手处低下头,对上我苍白的脸颊。
“胆小鬼。”
我看清楚了,西里斯·布莱克在对我说——胆小鬼。
“你这么看着他干嘛?”
法尔科纳嗤笑一声,挡住那嘲讽似的目光,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长高了很多,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难道你也想和他一样,大闹一场吗?”
“罗齐尔。”
他直接喊了我们的姓氏,试图提醒我的身份与地位,但这其实对我来说不太重要。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法尔科纳?”
我喝了一口宴会上的酒,辛辣的刺激让我头脑都有些发昏。
而这种头脑不清醒的感觉促使我有了勇气看向他。
“因为我也是个格兰芬多?”
继续再谈下去只会惹得两方都不耐烦,并且今天的宴会上有一出家庭闹剧看就够了,不需要另外一出。
法尔科纳沉着脸色看我,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没有讲出。
不欢而散。
他最后拂袖离开,没有回头再看我一眼。
人群又再次吵闹起来,女人的衣裙香气和男人的西装交织在舞步里,我盯着那片被清洗干净的地板陷入了沉默之中。
胆小鬼?
该死的布莱克。
“盖莱。”
雷古勒斯走到我身边,声音很轻地喊了喊我的名字,他看上去很疲惫,大概是因为布莱克那个混账干的好事,导致今天的布莱克家免费让大家看了一场表演。
是的,表演。纯血家族不就这样,面上和和气气,真要有什么事和他们嘴里厌弃的麻瓜有什么区别,有的麻瓜会在破旧的房子里对着报纸指指点点,而我们,不过是换了一个场地。
或许大家觉得在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里嚼舌根会显得高贵优雅一些?
我被自己的形容逗笑了,雷古勒斯安静地坐在我身边,把我面前的那杯酒移开。
“你喝酒了?”
他神色间带着一点担忧,但也只是浮在表面上的礼貌,我见过他在学校里和我碰见就假装不认识的模样,所以现在这样才更令我觉得好笑。
“布莱克,你不去和他们聊聊天吗?”
雷古勒斯沉默了,他蓝色的眼睛时常带着雨天的忧郁和阴沉,此刻受伤地看向我,仿佛刚才我说了什么罪大恶极的话语一般。
但他嘴唇微动,终于没有说出一句挽留的话,只是推了一杯果汁到我面前,起身离开。
“盖莱,”
“别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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