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师兄和他的剑

　　行完拜师礼后师父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别惹你师兄。

　　彼时我与师兄尚未谋面，何况一向老不正经的师父在这种场合下突然敛容，出口便是如此内容，也容不得我不多想。

　　于是我想象中的师兄瞬间沦落为横眉竖眼、膀大腰圆、凶神恶煞之辈，与肉市的刘屠夫形象相差无几，我顿时心生不喜。

　　刘屠夫乃小气抠搜之人，总在我捡些掉落在地的碎肉时怒目圆睁，将闪烁寒光的屠刀往案板上一砸，撸起袖子就要来收拾我，我有好几次被他逮住遭受了几顿毒打。

　　打那以后，每次路过他家时，我都会在他家墙根洒一泡热尿，祝他同我的尿一般量少且稀。

　　话说回来。

　　我对师兄并无偏见，只是纯粹地迁怒，甚至是仅基于联想而产生的怨愤。

　　这样不好，我反思自己。

　　就算师兄真是刘屠夫之流，我也应该对他怀有起码的尊重……好歹不要在师兄房门外撒尿。

　　我打定主意要在师兄面前表现得好一点，留个好印象，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师父倒是对此啧啧称奇。

　　“平时一点都不听话，这时倒晓得装乖了。”师父打趣道。

　　我没理会他，径直跨入门内，一眼便望见庭院石凳上坐着位丰神俊朗的男子。

　　“打扰了，敢问您可是殷嘉殷公子？”

　　面对着这位贵公子，我不免有些局促，说话都不由得文绉绉起来。

　　那人没有理会我，我正怀疑对方是否狗眼看人低时，师父自门外晃悠悠地走进来，一进门就唤了一声尚儿，随即坐在那男子对面倒了三杯茶。

　　“愣着干嘛？这是你师兄，快叫人。”师父跷着二郎腿，端着茶杯往嘴里灌。

　　我不满。这人是我师兄？那他怎生不理我？

　　“殷师兄好……”我走到石桌前，唤道。

　　还没说完，师父就扯着我往石凳上坐。

　　“干嘛，我还没报上名来呢。”我被扯得一屁股坐下，不耐烦地甩开师父的手，却也没起身。

　　“肚子里没墨就少说话，一说一个错，那叫自报家门。”师父将一杯茶放在我面前，食指曲起敲了下我的脑袋，“打个招呼就行了。”

　　我自觉自个儿很有一些聪明，只觉得他老人家又在不知道自豪什么玩意儿，要是我有书看，指定吊打好几个老头儿。

　　我不以为意，注意力转移到不理人的师兄身上。师兄长得真好看啊，比镇上王老爷那药罐子童生儿子好看多了，他那瘦不拉几的身板儿还没我壮实，也就投了个好胎才活到现在的。

　　我暗自撇嘴，视线下移发现师兄怀里抱着什么东西，只是被衣袖挡住看不清全貌，只隐隐在师兄胸口位置露出一截像是剑柄的部位。

　　他垂眸凝视着那把疑似剑的东西，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怪得很，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怜儿姑娘倒是不晓得在脑瓜子里想了些啥，把自己感动得紧，但我不知道和一把剑有什么好含情脉脉的，也不知道看别人跟剑深情“对视”有什么好感动的。

　　这时的我还不认识怜儿。

　　最终我只能得出师兄脑袋有问题的结论，于是药罐子童生在这方面又稍胜一筹了。

　　师父见不得我紧迫盯人的架势，也大概是觉得我碍眼，带我到后院去收拾自己的房间。

　　有什么好收拾的？我钱袋空空、两袖清风，浑身上下没几个东西，在破庙拜完师就一身轻松地跟着来了。

　　将师父在路上带我买的新衣服放进衣柜就再无收拾的余地，我坐不住，于是出门打算逛逛这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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