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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玻璃被摔碎的刺耳声从房间的另一端传到我所在的客厅。
这是第八次了。
我有些担忧的看了过去,但我并不准备亲身过去。
他需要自己承受这些事情,哪怕这不是他这个年纪应该承受的。
所谓成长,就是要经历痛苦的事情,才能一遍遍磨锐自己的心志。
我见识的事情足够多,活的时间比他长,所以在看到猿飞日斩休来的书信时,我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澜。
说起来,在猿飞日斩寄来书信的前些日子,也有人写了信给我,让我照顾这个在灭族之夜、亲眼看见自己父母被自己最敬爱的亲生哥哥杀死的遗孤。
寄信者是谁,我暂且不知。
我更好奇的,是他为什么知道我的行踪、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送给我的。
思绪着,房间里面的静了下来。
宇智波佐助应该是砸累了。
只是可惜,等他去上学后,我还要打扫一遍了。
*
木叶55年,我被猿飞日斩的亲属暗部从遥远的川之国边境接了回来。
彼时,距离我上次离开木叶只有八年。
这是我为期最短的一次旅行。
八年前的木叶,因为九尾之乱,丧失了不少的人才和精英,整个村子也损失惨重。
现在八年之后来看,变化也多,建筑也比之前要更好了,甚至兴建了一条新的商业街。
护送部暗队的队长是木叶白牙的后代,与我只有几面之缘号称拷贝忍者的旗木卡卡西。他是唯一一个,明明不是宇智波一族的人,却拥有着写轮眼的外人。
我对于年轻一代的故事没有兴趣,但猿飞日斩却会在书信里和我闲聊一二,让我能够在远国也能够知道内部的消息。
继承着好友的写轮眼,在十三岁那年因为被敌人迷惑了心志,亲手杀死了一个好友的旗木卡卡西。
说起来,他还是水门的弟子。
不过,水门在八年前,和他的妻子一起死在了九尾的手下。
他最亲近的人都离开了他。
或许,他早已一无所有了。
*
较为正式的见到宇智波佐助时,他还躺在木叶医院的病房中深受噩梦的侵扰,紧紧皱着眉头,面露出痛苦的表情。
“抱歉,事出突然,我们也不想打扰到您。”猿飞日斩苍老的声音响起,他摘下帽子,朝我深深鞠躬。
他比八年前更老了。
“你更老了,猿飞。”我说。
对方乐呵呵地笑了两声,丝毫没有感觉到我的这句话对他的冒犯:“是人都会老的。”
我低垂下眼,伸出手整理宇智波佐助额前紊乱的碎发,触碰他冰凉的肌肤。
我不会老,身体还是年龄永远都停留在二十四岁。
猿飞日斩和我,是生活在两个时代的人。
我见过出生时期他,也见过少年时期的他,更见过青年时期的他。
而每当思绪变得混沌的时候,我总是回忆起自己的过往云烟。
后来发现,回忆里并没有留下什么最特别的好事和人。甚至有些人的身影已经开始模糊,有些事情已经开始想要逃避。
“我会照顾好他的。”我目光灼灼地看向猿飞日斩,下定了某种决心。
猿飞日斩先是一愣,他大概从来没有见过我如此坚毅的表情。
我没有照顾过孩子。
但在他的这个年纪,我曾这样照顾过自己。
我会试着照顾好他。
就像曾经照顾好自己。
*
第一次谈话并不愉快,宇智波佐助对我展现出了极大的敌意。
因为愤怒所睁开的红色眼睛,里面的勾玉正在其中旋转着。
他的眼角下甚至还有因为噩梦流下的泪水。
“初次见面,我是宇智波安生。”我伸出手,因为我记得交朋友的第一步就是这样。
宇智波佐助冷冷地看着我伸出的手,并没有想要握上的意思。他依旧紧紧皱着眉,戾气很重,只有听到我报出姓氏的那一刻,面容才有一点松动。
藏在门外的暗部,从刚才开始就有些有些蠢蠢欲动。
宇智波佐助的情况很不稳定。
如果宇智波佐助出现查克拉暴走的现象,他们会立马通知木叶的医疗忍者过来。
见他久久不吭声一句,我的那只手也自然垂落在了他的被褥上。
我开始讲解我的来意。
“今后,我就是你的监护人,请多多指教。”
我的话音刚落,宇智波佐助的反应就非常大,台柜上预备的水杯就怎么被他甩了出去,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说错话了。
“监护人…那种东西。”宇智波佐助咬重着监护人三个字,眉宇间都是对我的不耐烦和厌恶,“早就不存在了。”
饱含着敌意,想要将我杀死的眼神。
“很抱歉,但是这件事不容你的拒绝,我也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我伸出手将地板上的玻璃碎片捡了回来,摆在宇智波佐助的面前,“如果你在因为那件事向我怄气,我只能说我无能为力。”
灭族之夜发生的那一天,我根本来不及回到木叶。
即便后面知道了这件事,我也无法流露出太大的情感。事已至此,我的确无法深究。
宇智波鼬的作案动机并不明显,我也想过为什么这个享誉中外的天才少年会在一夜之间杀光自己的全族,唯独留下一个年幼的孩子。
这句话似乎刺痛了病床上的少年,他再也不能控制住自己的理智,拽住了我的衣领。
他朝我大声质问着:
“你也是宇智波!你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能…”
能这么轻描淡写吗?
少年没有再说话,剩下的余音都变成了他悲愤的哭腔,在我的耳边回响着。
虽然很不想回想失去父母的感受,但在这一点上我与他产生了共鸣。
当初的我也是,这么哭泣着。
弱小、无助、绝望的在空旷的房间里哭泣着,然后第二天就要亲手去下葬自己的父母。
哭泣并不能解决任何事情。
我的父母并没有回来,我所期盼的一切都没有回来。
我的父母被葬在当时宇智波一族的慰灵碑处,永远沉眠在了黄土泥沙下。渐渐的,人们就会遗忘他们,只记得他们是为了宇智波一族战死的族人。
史书上,无名小卒也是这么被一笔带过的。
当时,我遇到了前来慰问宇智波田岛。
他说他记得我。
【宇智波安生,这是个好名字。
你的父母希望你平安地活下去——】
在充满了战乱与死亡的时代,平安的活下去。
就是如此。
我的确做到了名字寓意的那般活了下去,不过是苟延残喘地活了下去。
关于我身体的秘密,我自己都是一知半解。
那个雨夜的雨水,也让我置身于寒冷的冰窟之中。
我伸出手了。
我想抓住他的衣角,我想让他带我一起离开——我不想留在这里,不想留在木叶。
但他走了。
他抛弃了我。
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不想再想了。
我的过去。
太痛苦了。
*
宇智波佐助很讨厌我,他并不认可我这个监护人。
宇智波一族的地盘已经被胶带条封禁,但宇智波佐助无视了禁令依旧只身前往。
我阻止不了他,只能跟着他一起去,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
作为遗孤,他的存在并不安全,总有一些人不安好心。更何况写轮眼的价值有多高,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以目前宇智波佐助的实力,他绝对会被人掳走的。
没有了任何活人气息的地方都会显得寂静和吓人。
宇智波佐助熟练地走在宇智波大街上,而我则是左看右看,希望能和自己记忆中的样子对上痕迹。
很奇怪,明明我是在宇智波一族搬到离木叶中心最远的地方才走的,可现如今来看,我不像是故地重游,更像是来到了一个新的地方。
宇智波佐助在打开自己家大门的时候,好像终于接受了事实一般无力地跌倒在了玄关处。
他的眼神逐渐麻木,宛如行尸走肉一般又将偌大的宅邸清理了一遍。
我靠在门后,并未出声阻止。
他徘徊在黑暗的走廊,似乎是在回想过去的欢乐的记忆。但大概想起了什么,他的表情又变回了刚开始的麻木。
这里被废弃之后,也不会有电能流传了。
天色彻底暗下去后,宇智波佐助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与黑夜融为了一体。
而我只是在房门外,静静凝看着夜空,然后假装听不到他自以为是克制的啜泣声。
木叶不管什么时候月亮都是又大又圆的满月。可惜这个时候并没有应景的亮星来点缀。
我低垂下头,蜷缩进自己的臂弯里。
如果他还在,我真想说一句——
我好想你。
*
我把宇智波佐助从他过去的家带走了。
他很反抗我的做法,甚至想要用他的写轮眼来控制我。
这种程度的幻术对我来说根本没有一点用,所以在他三番五次的不愿和挣扎后,我只能将他打晕抱了回去。
新住处是猿飞日斩提前安排好的,早就已经托人买好了所需要的一切物品。
将宇智波佐助放在床上后,我替他盖好了被子,防止他半夜因为翻身而感冒,我又掖好被角。
做完这一切,我关上了灯,满意地离开了他的房间。
我打在他后颈的力气不小,足够他晕到明天天亮再醒来了。
估计明天一早他醒来之后就会对我大发脾气一番。
我笑着摇了摇头,推开了属于自己房间的大门。
我透过书桌前的窗户看着外面的一切。
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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