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根金手指

　　我有一根金手指——第一章

　　半夜叫喳喳

　　我有一根金手指，怎么说呢？就是能够点石成“金”那种。这个金贵的手指是我的右手食指，其他九根手指都没有如此神奇的功力，唯有这根手指，轻轻一碰，东西就变成了金子。就是这样一根神奇的手指，给我带来了命运的转机，也给我带来杀身之祸。

　　这是我的秘密，也是我未解的谜团，因为我不知道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只知道一天早晨，梦中醒来，我就获得了这种超能力，“天生我材必有用”，我想到的就是怎么用它。

　　我是常乐坊上鼎鼎有名的醉仙居酒楼的跑街。什么，你连跑街是什么都不知道？那一定是从乡下刚来东京的吧，连常乐坊在哪里都不知道吧？哈哈。我们酒楼给客人送餐的一共有两种，一种是跑堂，就是在酒楼里面跑上跑下伺候客人的；还有一种是跑街，就是把菜品送到客人家中。也许一千多年以后有人会称呼我们叫外卖小哥，但我那时候就叫跑街。

　　为什么要跑呢？当然是怕菜凉了，一道菜，讲究个三分味道七分热。什么叫“残羹冷炙”，就是说，连肉凉了都不好吃。你别打岔，冷盘我自然知道，什么牛肉条我没有尝过？但你想，但凡叫跑街送餐，但必须是咱们醉仙居最上等的菜品，冷盘没有几个人叫。

　　我给府上送餐，那么大的府邸，厨房连个冷盘都不会做吗？那菜一定是厨子做不来的菜，要么名贵，要么新奇。咱们醉仙居在方圆几里都是数得上的，有几家官爷就好我们的白玉羹。别看是豆腐汤，那也不是谁都能做出来的，里面的火腿都要去金华专门买的，别的地方都没有那种味道。这道羹，那是要趁热，冷了以后回锅，不但味道差了几分，样子也不好看，豆腐散碎了，就是不是白玉，变成了碎渣渣，谁看谁恶心。

　　所以菜做好了，你捧起餐盒就要跑。跑街的讲究多着呢，你得知道哪条路近，哪条路上人少。你还要跑得快，跑得稳。光快不行，跑到府上，菜散了，汤撒了，你得不到赏钱，只能得到两腿拐。跑得稳的秘诀是上身不动，只动腿，身子起伏小，这样菜就妥妥的。

　　到了府上，按规矩交接给门房，他让你候着，也不打开食盒盖，就这样提进去，到了里面交给伺候主人吃饭的人。主人吃到味美热乎的菜，就像在醉仙居刚做出来的一样，一开心，就会说赏。然后门房在送餐盒出来的时候，就说老爷有赏。赏银在餐盒里，你不能当面打开，这样不合规矩，显得俗。但门房的帮衬钱是不能少了，通常是过节的时候店里统一给的。你要是想跟门房关系好，就得找机会请他吃酒，自然也少不得人情。要不成，他在送餐的时候，给你晃上几晃，你这一路是白跑了。

　　菜金自然不会过你的手，一般叫餐的大府，都是先记着账，等端午或年前，店里的账房会去他们府上结。普通人家充充门面或改善生活偶尔点的，那是要先将钱结给柜上，厨房才会给你做。

　　利仁坊卖绸缎的李善才，他大儿子娶媳妇，从我们店叫了龙凤呈祥，我们老板本不想答应的。这道菜太耗时，主厨就做不了别的，架不住李善才出了三倍价钱，我们老板才勉强同意。

　　菜是我和小厉送的，我捧的是龙，他是凤，到了他们家以后，我们将龙和凤组到了一起，那道菜光彩夺目，亮瞎了那些吃喜宴的人的狗眼。他们是真开了眼，知道这汴梁城的贵气。这道龙凤呈祥，据说是从宫里传出来的，那只有皇上、娘娘才有口福吃的。那个李老财简直看傻了眼，战战兢兢都不敢下筷子，哈哈。所以说呀，有钱人算个屁，东京城里有钱的人海了去，有什么了不起？那得见过世面。谁见过的世面最多？哈哈……

　　话说回来，没钱也不行。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人是寸步难行。怎么个寸步难行，就是有各种小鬼拦着你，不给你开门。你去花满楼，穿得寒酸，老鸨、龟儿就拦着你不让你进，说你冲了客人雅兴。那帮龟孙子，狗眼看人低。我心心念念的白牡丹，只在去年春天的花车游见过她一面，魂都没了。她高贵大方，周围的女子再搔首弄姿，被她一比都成了庸脂俗粉。我当时想，要是我有钱，我一定要跟她在一起美美地呆一个晚上，听她唱曲，听我讲笑话。……哎哎，你别说我白日做梦，要敢做梦，否则人跟咸鱼有什么分别。

　　我记得那天早晨我就在做好梦，梦到了白牡丹，醒来后空落落的，没个实处。这时候我觉得身体有些不对劲，有一股力量在胀着我，当时我也没觉得特别在意。伸手去够桌上的半碗水，碰到碗的时候，就感觉力量从手上泄到了碗上，我觉得不对劲儿，定眼一看，原本暗青色的瓷碗，变成了一个闪闪发光的金碗。

　　我当时脑子有些不清楚，怀疑在梦中，我是打了自己几个嘴巴子，再去看那碗，果然是金的。我双手抬着沉甸甸的金碗，又用牙咬，又用手敲，果然是如假包换的金碗。不是铜的，铜我还不认识，没有那么亮，也没有那么沉。

　　就这样，一只如假包换的金碗摆在我的手里，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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