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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抱住了
天上艳阳高照,天空一碧如洗,连鸟雀都毫无踪迹。
而天空之下,警笛声震天,并不宽敞的街道塞下了几辆警车和数不清的警察。在警察和警车的包围圈中,是一名劫持着人质的银行抢劫犯。
对于多灾多难的米花町居民来说,也许这是平常而又普通的一天。
*
绑匪是这次银行抢劫犯中的一员。
如同以往的每次案件,歹徒们都被迅速地缴械、放倒,正被逐一铐上银手铐。
而眼看着同伙都被逮捕,枪械被缴的他挣脱按住他的警察,抽出口袋里随身携带的折叠匕首,三两步跑开,抓起最近的人质就把刀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那名女士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要和警察说才凑那么近的,结果还没说出口就被歹徒挟持了。
而歹徒打量了女人几眼,似乎有点慌张,但还是把匕首紧紧地贴在她的脖子上。
“都不许过来!”
他一边劫持着女人后撤,一边朝靠近的警察喊道。
刚刚负责束缚他的新人小警察都要急哭了。
一片混乱中,有一位戴着帽子的大胡子警官走了出来。
他安抚地拍了拍小警察的肩膀,然后隔着安全距离向绑匪喊话:“我们来谈谈好吗,你有什么要求我们都可以满足,只要你保证人质的安全!”
绑匪一步步退回了被清空的银行内,寻找到掩体躲藏后才开口:“你们休想骗我!我告诉你们,我安全离开了才会放人!”
并不在乎绑架犯和警察的交涉,似乎也无所谓自己会不会得救,被劫持的女人只是让过长的刘海挡住视线,垂眸看着虚空。
*
立花季睁开眼就是这幅景象了。
嘈杂的人群,“嘀呜”作响的警笛,身上的束缚感,还有近在咫尺、挟持着她的绑架犯。
她低头,用手去摸横在脖子上的匕首,指腹被轻易地划开。
看着缓缓流下的血,她还是没什么实感。
立花季是被投放到这个世界的【意难平研究所】的研究员。
这个身体不过是融合了研究员意识的一具空壳,她随时可以舍弃重开,所以她遇到这样的情况也不是很慌张。
再说她已经是高级研究员了,经历了很多个世界,遇见什么特殊情况都不会手忙脚乱了。
但一来就已经被绑架的经历还是独一份的,所以她一下子没能进入状态。
……但是普通人遇到绑架应该是什么反应来着?
不过这些事情先容后再议。
这次的绑匪似乎并不贪心,又或者是都到这份上了,他也不敢图财了、只求安全离开,所以交涉进行得很顺利。
他得到了一辆车,和警察不会一路追踪他的承诺。
绑匪不敢让匕首离开人质,于是还在人群中挑了一名女性来当司机。
立花季抬头看了看她干练的丸子头和黑框眼镜,又毫不在意地收回了眼神。
她扯了扯有些扭曲的外套,盘算着身上这个最大的“麻烦”该怎么解决。
把人质粗鲁地丢上车后,绑匪也紧跟着上去。因为匕首一直没有离开脖子,在推搡下,立花季的脖颈被划出了一道血痕。
但精神紧绷的绑匪没有注意到,而立花季本人也不在意,只有驾驶座上的姐姐通过后视镜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开车!往郊区开!”绑匪命令道。
小轿车在警察的注视下启程,驶过几条大道,一路驶上了高速公路。
车内的氛围一直很压抑,三人都保持着沉默,但奇怪的是,绑匪似乎很不愿意靠近立花季,就连匕首都是伸长了手够着。
一直透过后视镜观察周围车辆的犯人终于再次开口:“停车。”
立花季立马明白了他的意图,无非是弃车逃跑就不会被追踪,现在让她俩开车去别的地方还可以混淆视线。
驾驶座上的女人有些诧异,但还是下意识地放慢了车速:“可这是……”
犯人不耐烦地用拳头敲了一下她的头,在女人的吸气声中骂道:“叫你停车就停车,哪儿来那么多话!”
立花季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个姐姐的眼睛里含着怒气,似乎下一秒就要动手了,但看了她一眼,还是忍住了。
小轿车最终停了下来。因为是在高速公路上,后车见有人停车,不耐烦地按起了喇叭。
绑匪关上车门,隐忍着没朝后车举起匕首进而暴露自己,顺着高速公路准备走下去。
驾驶座的姐姐立马将车门反锁,缓慢地朝前开了几米,在后视镜里看到了什么后才停下来,松了口气,转头安慰她道:“已经没事了,你还好吗?”
后视镜里,那名犯人已经被附近车子里冲出来的便衣警察逮捕了。
立花季朝她点点头回应,甚至还有闲情在心里点评了一句“看来是第一次犯罪”,潜台词就是“还是个菜鸟”。
对面很快派了几个警察过来敲车窗,大姐姐开锁下车,顺便帮立花季打开了后座车门。
立花季小声道谢,而后拒绝了对方的搀扶,慢慢地坠在最后。
“哈哈!你们抓了我又有什么用!她还不是活不了!”
走近了,立花季听清了犯人嚣张的叫喊声。
众人下意识地看向了刚刚作为人质的她。
刚刚开车的大姐姐注意到他们之间的距离,下意识地要走过来安慰她。
“别过来。”
姗姗来迟的警车上,红蓝警示灯光映照在立花季脸上,让她的神情有些模糊难辨。
迎着众人的目光,她淡定地拉开了外套的拉链,露出被铁链缠绕的炸弹:“我身上有炸弹,已经启动很久了。”
“麻烦你们疏散一下人群了。”
这就是她当时想跟警察说的事情,本来想不引起群众轰动解决的,结果被绑匪劫持后拖了这么久,倒计时只剩下五分钟不到了。
时间紧急,就算现在叫来拆弹警察也来不及,所以立花季思考过后决定删号重来。
*
短暂地商量过后,警察那边似乎是派出了两名曾经做过拆弹警察的精英。
两人整齐划一地穿着黑西装,在一众便衣警察里特别扎眼,颜值也是。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走近后,那名半长发的警察双手突然开始颤抖,而后被他紧紧握住克制住了。
这让立花季忍不住怀疑他真的能拆弹吗,不说成不成功了,他不会是手伤转岗的吧?
旁边的卷毛警官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开口问道:“你可以吗,萩?”
半长发警官深吸一口气,坚定地道:“让我来吧。”
拆弹过程其实很无聊。绑匪劫持着她跑了这么远,一路颠簸,可以确定炸弹里没有水银开关,于是立花季干脆坐了下来。
看到她这么淡然的表现,这两位警官好像欲言又止的样子,特别是旁边的那位,时不时就抬头看她一眼。
立花季想了想,开口宽慰:“很难的话放弃我也可以的,警官先生。”
卷毛的那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开口,然后继续给专心拆弹的半长发警官递工具,两个人配合默契,完全不需要开口。
就是专心拆弹的这位听到这句话之后,气压一直很低。
三分钟不到,炸弹就被解决了,零件散落一地。
不愧是拆弹警察里的精英,她还以为要删号重来了。
立花季还来不及称赞——
就被抱住了。
“我就知道。”卷毛警官咂了下舌,似乎对这场景有所预料,看不下去般转头移开了视线,戴上了别在衣领的墨镜。
对方的拥抱很轻柔,但又像是怕她挣脱一样,把她禁锢得严严实实。
立花季眨巴眨巴眼睛,在感受到肩膀上的湿润触感后,举在两边避嫌的手下意识地拍了拍对方的背,不太走心地安慰了对方一下。
“仪(gi)……”闷闷的声音传来,立花季才明白他认错了人。
虽然和自己的名字季(ki)很相似,但她还是听出了区别。
或许这位“仪”小姐是他很重要的人吧,发现重要的人差点去世,这个反应很正常。但她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他的态度比起担忧,更像是怕自己吓到她了,表现得悲伤但克制。
不过不管怎样,她总归是要解释一下的。
“抱歉这位警官,我的名字是立花季,你认错人了。”
她拍了拍对方的背示意他松手,然后不容拒绝地推开了他。
听到她的话,对方虽然顺从地松开了手,但收住的眼泪似乎又有流下来的趋势。
“啧。”就连旁边的墨镜卷毛都凑了过来,摘掉墨镜仔细观察着她,然后下了个定论,“失忆了?”
“不,我没有。”立花季发誓自己的记忆没有任何缺失。
况且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不是认错人了才比较有可能性吗?
半长发警官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考虑到这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还是忍住了。
他勉强撑出一个笑容:“炸弹解决了,那麻烦小季跟我们去做一趟笔录了,可以吗?”
立花季并没有对他的亲昵称呼做出反对,只是觉得对方也太自来熟了一点。
她点点头表示同意。
直到回到警局做完笔录,她才搞明白当时觉得哪里不对。
*
立花季只是抱着水杯裹着小毯坐在警察办公室里,就受到了似乎是其他部门的警察的围观。
“真像啊……”
“不,简直是一模一样吧。”
“难怪萩原队长都失态了,据说抱着人家哭呢。”
他们端着水杯佯装路过,然后躲在角落窃窃私语。
得益于她的五感非常灵敏,这些窃窃私语都被她听得一清二楚。
“但小仪不是萩原队长看着殉职的吗……”
“嘘!!!”
刚刚还在角落里讲悄悄话的警察探头出来左右张望了一眼,才又躲了回去。
“萩原队长都因此转岗了,肯定是走不出来啊,我们还是不要提了。”
立花季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热水,遮挡住自己的眼神。
原来是殉职了,难怪他是这个反应,而且相信她失忆了都不相信自己认错人了。
但这何尝不是一种自欺欺人呢。
估计心理上出问题了吧。
立花季没有在警察局多待,喝完了这杯热水就向身旁的警察申请离开了。
“请稍等一下。”
负责安抚她的警察跟着站了起来,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抱歉,萩原警官想来送送你,可以请你稍等一下吗?”
立花季没有为难对方,点了点头。
半长发警官没过多久就出现了,后面还跟着那位卷毛警官,估计是做完报告之后就连忙赶来了。
“小季在遇到这种事情之后一定很害怕吧,我可以护送你回家。”
“并没有。”
“脖子上的伤口真的不需要去医院看一下吗,我可以陪你去。”
“不用了。”
“那……”
他连遭拒绝,露出了落寞的表情:“那手上的伤口要处理一下吗?”
立花季下意识抬手看了一眼。
这点伤口连负责安抚她的警察都没有注意到,就连她自己都快忘记了。
毕竟这么小的伤口,再过段时间都能自己愈合了。
“观察力真好。”
“谢谢!”他难得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你不是第一次……我的意思是,我不是第一次听别人这么夸赞我了。”
立花季默了默:“这位……”
“萩原研二,你可以叫我研二。”
“萩原警官。”
“斯人已逝。”
虽然很同情对方的遭遇,但她并不喜欢被当成替身,而且对方的示好对她来说也很有负担,还是趁早挑明了的好。
不料,萩原研二听到这句话,只是露出了一瞬间恍惚的表情,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然后轻轻地笑着开口:“……透姐姐,还好吗?”
立花季的眼神一下子变得警惕。
立花透,收养她的姐姐,也是意难平研究所的Boss。
虽然她几乎屹立于世界顶端,但曾经也树敌无数,难保眼前的人不是她的敌人。
但对方却笑了,笑得毫无阴霾:“果然。”
似乎是再一次确定了她的身份。
看到他的反应,就连立花季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来过这个世界,但被自己忘记了。但在她的印象里,姐姐陪她出任务的次数少之又少,更别提让小世界里的一个人露出如此熟稔的表情了。
萩原研二没有继续殷勤地示好,而是果断地与她道别:“那,再见,小季。”
留立花季一个人,满肚子疑惑地走向研究所安排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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