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为空

　　温暖明亮的灯光，如织的人群。
　　林多正在忙碌地向这一届新生介绍着自己的母校。
　　“如果是机甲设计专业的话，要不要考虑一下克利斯特安大学呢？”
　　“诶？”
　　“克利斯特安大学是星际五大联校之一哦。与联邦第一军校、圣科莱拉学院、正心学院和帝国军校于同一时期创办，历史悠久。虽然近些年来不甚出名，但底蕴十分深厚，师资力量强大...”
　　林多温柔细致地将克利斯特安大学的校史娓娓道来。面对着新生或惊讶或好奇的稚嫩面孔，她心里捏了一把汗，无比感谢昨晚熬夜背资料的自己。
　　“可是如果论师资，还是得联邦第一军校吧。凯伦上将与厄尔将军可都是联邦第一军校的常驻教官。”
　　新生中有一个相貌清秀，气质却格外桀骜不驯的青年出声道。林多的脸部肌肉抽了抽，稳住心态继续讲解。
　　“克利斯特安大学相较于联邦第一军校更注重学生的个性发展...”
　　秋季招生会是在星际统考成绩公布前后举办的招生会，旨在让全星际的佼佼者系统全面地了解到星际最顶尖的各大学校各自专长的领域与学院文化，帮助新生选择更适合自己的学校。
　　与冬季普招会不同，秋季招生会是天之骄子们对各大学校单方面的挑挑拣拣。只有星际排名前十的顶尖学校有机会参与这个招生会，美其名曰节省时间。
　　林多的母校克利斯特安大学正好排行第十（还是借了底蕴的光），仅仅比第十一名联邦第三军校高出0.1的积分点。
　　虽然学院排名不能说明全部，但也能说明大部分。如果今年克利斯特安大学还是招不到有“秋季帝王”之称的秋招新生，那估计连这个第十名也要保不住了。
　　林多对这个学校还是相当有些感情在的，所以对这次秋招抱有很大期待。可惜近些年来克利斯特安大学似乎水逆，比赛比赛拿不了奖，招生招生招不到人。如此恶性循环，每况日下，越来越名不见经传……
　　回归主题，如今在各个志愿者此起彼伏的介绍下人群已然散开。唯留一开始被林多拦住询问的女生还在听林多的介绍。或许只是出于礼貌，但这让林多看到了一点希望。
　　来之前林多看过名单信息，女生名叫程澈，是联邦程家的女儿。星际第二十七名，意向是机甲设计专业。
　　“快快，空间转换阵准备！”机甲设计专业，他们学校指不定还有一博之力。
　　林多光脑发信息给同校的另一个志愿者，她目前的搭档——元宵。
　　这次他负责技术保障（转换阵关闭容易开启难）以及一楼接引工作。
　　“有必要吗……每次花那么多能源，那么多钱……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最后不还是没人看得上我们……”元宵懒洋洋的声音通过耳机传来，显得有气无力的。
　　“至少要拿出诚意来吧！”“诚意诚意，我们穷的就剩诚意了！哪家学校还要靠学生挣钱来养！你就说，哪家！”
　　元宵嘟嘟囔囔动作却挺快。不一会儿，伴随着水波般的光芒在招生会场地内部的墙壁漾开，克利斯特安大学的图书室便呈现在了两人眼前。
　　空间转换阵是稀有的空间机械设备，可以实现类似瞬移传送的效果。开一次只要不走很远就可以不传送直接回到出发地，相较于直接传送来回大大降低了能源使用量。是高校招生会参观必备。
　　林多第一次见时还以为是魔法。不过它价格昂贵，耗能过高，体积过大且无法移动，导致在日常中应用不是很广泛。克利斯特安大学就一台（指同一时间只能参观一个地点，不能多人分别带领不同人参观多处地区），好在来的学生也不是很多不至于下不来台。这样一想还有点黑色幽默。
　　林多带着程澈在图书室逛了一下发现她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觉得事情要悬。但是又没有什么别的好展示的，人文已经说过了。星际人务实，总打感情牌只会让他们觉得你是欠缺实力。可他们师资阵容比不上联邦第一军校，设施舒适度比不上正心学院，训练场先进程度比不上帝国军校……甚至学院审美不如艺术家辈出的圣克莱拉学院。
　　“我们学院学习氛围浓厚，老师同学之间相处融洽……”正在林多绞尽脑汁思考自己学院的优点时，程澈说：“我可以看看你们学院的极温赛道吗？”她棕色卷发之间的绿色丝绸缎带衬着她明亮的绿眼睛，这双绿眼睛里现下盈满了好奇。
　　“啊……可以的……”林多将转换区调至极温赛道。于情于理她无法拒绝，虽然这是她于公于私都最不想展示的区域。
　　极温赛道，克利斯特安大学的荣耀。第一任校长克利斯特安的发家之地。
　　极温赛道两边高山为障，常年冰雪覆盖极度严寒，却有狂暴的火系异能因子流窜。因其险峻的的地理环境对于异能激发作用效果高达百分百，是大型比赛磨练选手的不二之选。
　　往届选手评价“在这不是变强就是死”也体现了其对于能力提升的含金量。
　　最难得的地方在于它是完全自然形成的，象征着宇宙最原始的魅力。也象征着克利斯特安学子不畏艰险，不忘初心的学院精神。
　　可惜近年来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极寒赛道内火系异能因子逐渐减少，“冰火两重天”的绝景已然绝迹。
　　而伴随着异能因子溃败的还有日益厚重的冰雪和古怪的星兽，极温赛道由历练场地渐渐变成了真正的夺命之地。
　　从前年开始不再被启用作为比赛场地。这使得克利斯特安大学的处境更加雪上加霜。
　　尽管如此，它依然是克利斯特安大学最有名的地方。
　　伴随着风雪呼啸，招生会二层整个都冷了下来。隔壁帝国军校的志愿者都偶尔往这看两眼，嘟嘟囔囔着“又开了...天呐...”程澈有点开始控制不住的哆嗦，倒是林多习惯了极温赛道恶劣的环境，刺骨的风刮在身上反而有种“回家了”的舒适感。在没有完全进入传送地点之前，转换阵能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否则现在整栋楼的学生就不是“感觉”快要冻死，而是真的快要冻死了。
　　“这就是极温赛道...”仿佛墙面被冰雪融出一个洞，洞外是一望无际的天空和白得晃眼的雪。两侧高山峭壁寸草不生，刀尖似的山峰连轻薄的雪也不敢停留，裸露出的沉黑色山石诉说着苍老肃穆的故事。
　　浅灰色的围墙将高山阻隔在外，实用性不大，主要起象征意义。
　　证明两山之间围墙之内，冰雪最厚风最凛冽的地方，就是你的前路。
　　人在这天地之间显得分外渺小，颇有人生一世间忽若风吹尘之感。
　　程澈抖得更厉害了，一半是冻的，另一半是吓的。极温赛道的环境确实会对人产生一定的心理影响，但这点影响比起真正进入赛道历练所经受的风险简直微不足道。
　　林多望着浅淡的几乎没有颜色的天空，似乎陷入了悠远的记忆。展示极温赛道时她从不多说话，一方面是她认为自己的语言表达能力还没有好到所言比真实场景更震撼人心的地步，另一方面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面前，她的言语显得单薄又无力，最主要的是还会灌一嘴风。
　　她默默地关上了空间转换阵，微笑应对程澈紧张而又不太熟练的客套托词。
　　被吓到了啊，她心想，这也是正常的。
　　毕竟这种专门建在比赛专用高风险历练场地内的学校真就独克利斯特安一家，主打一个哪里危险往哪钻。
　　如果说其他大学用空间转换阵更多是为了方便，那克利斯特安用空间转换阵，完全是出于安全考虑。
　　最后还是选择了帝国军校啊……林多看着与程澈相谈甚欢的帝国军校志愿者，对方热情介绍着：“是的，我们帝国军校位于帝国首都市中心。交通便利，经济发达，课外活动众多……”
　　“您好，入学。”一道清凌凌的声音打断了林多的思绪。
　　“诶！”林多定睛一看，是之前出言说联邦第一军校师资优于克利斯特安的那个男生。
　　她略微有点惊讶，但手上速度一点不慢地给对方办理了入学手续。
　　“确认一下。”林多将入学须知拿给他看。对方扫了一眼就在报名表上签字。
　　他递来的报名表上的字写的十分肆意，但还算清楚，姓名是“楚狂”。
　　“好名字。”林多将填好信息的录取通知书递给他。
　　“谢谢。”对方不轻不重地应下，然后就安静地在旁边站着。
　　令林多惊讶的是，过了一会又有一个看着十分内向腼腆的男生过来办入学。
　　他全程都不说话，连入学须知都不带看的就签了字，名叫商满。性格独特的人，林多心想，适合克利斯特安。
　　这时招生会也结束了。所有学生均完成了入学，元宵那边收到消息就直接开开传送。
　　四个人一秒不在招生会多留，转眼就到了克利斯特安大学。
　　元宵去为两人安排宿舍，林多带他们参观熟悉校内环境。
　　楚狂似乎觉得参观不是很有必要，他认为刚刚在整个招生会二楼陡然变冷的时候就参观了最该参观的了。
　　但他没说什么，没过多久他就觉得这是很明智的决定。
　　“这是学校大门。学校不建议学生出校，但不介意学生出校。出校生死自负。”
　　林多一脸淡然指着围墙内嵌着的紧闭的大门。
　　楚狂和商满觉得她不经意间透露了什么很恐怖的东西。
　　好歹还是楚狂勇一点，问道“门怎么开？”
　　“拿学生证刷。放心，外面还有好几道呢，你一出去门自己就关上了。”林多一脸随意。
　　“外面是什么？”
　　“也没啥，沙漠雪原二选一，正门外这边是沙漠。”
　　能孕育极寒赛道的星球本身自然也无比特别，一半沙漠一半雪原。而克利斯特安正坐落在夹缝之间。若只是单纯的沙漠和雪原，学校自然不会出台“出校生死自负”这种规定。
　　但林多也不是特别清楚外面都有啥因此不便多嘴。
　　“总之好好上学就对了，到了克利斯特安没有不变强的。”
　　“不变强就是死是吧？”楚狂四下打量，陈旧的教学楼外表一副岌岌可危的样子，很没有五大联校之一的风范。
　　“据说克利斯特安近年来越发没落了。”林多不知道楚狂搞什么鬼，但她不在乎。
　　她认真的看着他说：“如果你真的不满意，我们可以随时为你办理转校手续。你依然想去哪里都可以。”
　　“哦？”楚狂倒是真实的感到惊讶了，哪个学校收到秋招生有再吐出去的道理？
　　“是的，但我们不保证你到了新的学校可以再转回来。”
　　“那就冲这个可以随时转走，我也要留在这里了。”楚狂还没来得及多抱怨几句，元宵来交接工作，领两人去看宿舍了。
　　林多去食堂的路上遇到了学生会的米枝繁。对方明显消息灵通，老远就跟她打招呼：“嗨！林多！据说这次秋招招来了两个人呢！你真厉害！”
　　林多点点头就要走，“那个楚狂性格跟你好像啊！”米枝繁直接贴过来，制服包裹的玲珑身材令林多直咽口水。
　　“啊……是有点。”在客观地回忆完对方的言行之后，林多做出了相对中肯的评价。
　　“他确实事比你少一点，看着也更好骗。”米枝繁认同地点点头。
　　既然躲不过，林多就只好陪伴米学姐回忆过往峥嵘岁月。
　　“天啊小林多，我当年给你办转学的时候你看起来可吓人了！哪里是现在这幅老实巴交的样子……”
　　米枝繁学姐虽然有些过于热情，但为人还算很不错。比如说她跟人吃饭必定请客，而林多现在正好要去食堂。
　　林多之所以能信誓旦旦地承诺楚狂能转学，就是因为她之前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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