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在场的人生

作者:冷月长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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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任务开始,懦弱的她


      “滴——检测到有位面任务未完成,请宿主立刻处理。”
      冰冷的、不带丝毫情感的机械音,如同嵌入颅骨内部的钉子,骤然在思维的寂静深海中敲响。没有预兆,只有一种被强制唤醒的麻木感。
      我,或者说,此刻承载着“我”的这个意识集合体,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中缓缓凝聚。没有形体,没有触感,只有这道声音是唯一的坐标。
      “准备为宿主传送到第一个任务位面。正在加载位面资源……资源加载中……10%……50%……100%……加载成功。”
      机械音的播报简洁高效,不容置疑。
      “宿主,您在此位面的身份是:肖槐安。这是她的基础资料。”
      随着话音,一份泛着淡蓝色微光的、类似全息投影的资料卡悬浮在我“眼前”。我“看”了过去。资料卡上的文字是打印体,却莫名透着一股锐利又压抑的气息,仿佛每一个笔画都带着棱角,却又被强行约束在方寸之间。
      【姓名】:肖槐安
      【性别】:女
      【年龄】:14岁
      【年级】:初中一年级
      【性格特征】:擅于伪装,渴望自由,心思敏感细腻。
      【星座】:双子座
      【家庭背景】:出生约一个月后,生母抛弃她与其父,离家出走,再无音讯。父亲不久后与另一女子同居,对肖槐安不闻不问,将其交由家乡的爷爷奶奶抚养。多年来,与父亲、继母及其所生的妹妹共同生活期间,妹妹犯错,肖槐安常代为受罚,无故被打骂亦为家常便饭。曾有一次严重家暴事件(记录显示为【数据删除】)。
      【心理状态】:重度心理障碍(诊断书编号:PT-XZC-114),具有显著的自杀倾向,极度缺爱。
      【备注】:警惕其自我封闭与突发性情绪崩溃。
      文字不多,但信息量巨大。我默默地看着,意识里泛起一丝几不可察的涟漪。比那些所谓的“原生家庭不幸”的模板,还要更……支离破碎一些。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却已经背负了如此沉重的阴影。擅长伪装?在那样的环境下,不会伪装,恐怕连生存都成问题吧。
      我淡淡地开口,声音在意识空间里回荡,却听不出任何情绪:“系统,这个位面的具体任务是什么?”
      “滴——”一声轻响,资料卡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更加清晰的任务列表栏:
      【位面任务清单】:
      1. 完成目标人物【肖槐安】的隐藏愿望清单(清单内容需自行探索触发)。
      2. 帮助目标人物见到她喜欢的明星【沈以诚】。
      3. 任务总时限:4年5个月。
      4. 关键时间节点:任务时限到期日(即4年后的5月31日凌晨5点20分),目标人物将遵循原世界线轨迹,自动执行自杀行为。
      5. 关联人物提示:目标人物曾对同校名为【顾江野】、【吴泽】的个体产生过朦胧好感(暗恋状态)。
      任务要求很明确,时间也很紧迫。四年五个月,听起来不短,但对于扭转一个深陷泥潭的灵魂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至关重要。尤其是那条“自动自杀”的设定,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停在倒计时的终点。
      “明白了。现在这个位面的人物,肖槐安,正在上……初中?”我需要确认初始节点。
      “是的,宿主。初始传送坐标已锁定。为保证身份替换合理性,系统将为您制造一场‘意外’。传送即将开始,3……2……1……”
      没有给我任何准备或提问的时间,倒计时结束的刹那,强烈的失重感猛地攫住了我!仿佛从万丈高楼一脚踏空,所有的感知都在瞬间被撕扯、扭曲。视觉被剥夺,陷入纯粹的黑暗,只有耳边响起一阵尖锐的、持续不断的嗡鸣,掩盖了一切。
      在这嗡鸣之下,似乎有模糊不清的人声,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灌满了水的玻璃传来,焦急、慌乱,但具体内容完全无法分辨。
      是车祸造成的短暂性耳聋吗?我冷静地分析着现状。作为宿主,我的核心意识受到系统保护,这种程度的物理冲击并不会带来恐慌,只能被动地接收这具身体反馈来的信息。一切猜测,只能等接触到这个世界的医疗人员后才能验证。
      尝试控制身体。沉重,无比的沉重。每一寸肌肉都像灌了铅,连动一动手指都异常艰难。眼皮更是重若千钧。我集中起全部的意识,尝试了数次,才终于撬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隙。
      首先涌入的,是视觉。
      米白色的天花板,有些陈旧,带着细微的、斑驳的纹路。光线不算强烈,但对于久处黑暗的眼睛来说,依旧有些刺目。
      再次睁开眼,看到五六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围在了床边,挡住了大部分光线,形成一种无形的压迫感。领头的是一位看起来四十多岁、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医生,表情严肃。
      他俯下身,拿出一个小手电筒,照射我的瞳孔。
      “小姑娘,能听见我说话吗?感觉怎么样?头还晕不晕?身上哪里疼?”他的语速平稳,带着职业性的温和,但问的问题无非是那些常规检查。
      光线有些刺眼,我下意识地想偏头避开,但忍住了。只是用干涩的喉咙,发出微弱但清晰的声音:“无聊。不要浪费时间,我很好,一切正常。”
      医生的动作顿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会得到这样冷静甚至带着点不耐烦的回答。他怔了怔,看着我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劫后余生的惊恐,没有属于十四岁少女的迷茫,只有一片近乎漠然的平静。
      “我要出院。”我补充道,语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医生一时语塞,似乎想说什么,但看着我已然自行尝试挪动身体,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示意旁边的护士稍微扶一把,然后让开了些许空间。
      “等等,孩子,你刚醒,还需要观察……”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试图劝阻。
      我已经用手臂支撑着,坐了起来。身体传来一阵虚脱感和轻微的肌肉酸痛,但还在可承受范围内。我掀开身上盖着的、带着消毒水味道的薄被,双腿挪到床边,穿上旁边放着的一双略显陈旧的塑料拖鞋。过程中,视线扫过那个被称为“父亲”的男人,他张着嘴,似乎想开口,却晚了一步。
      我没有停留,直接下床,脚步有些虚浮,但稳稳地站住了。然后,绕开床边的医生和护士,径直朝着病房门口走去。
      “等等!囡囡!”身后传来父亲肖志华提高了音量的呼喊,带着一丝气急败坏。
      我甚至没有回头,只是伸手,拧开了病房的门把手。
      “有什么事吗?”我侧过半张脸,目光落在刚才说话的医生身上。
      医生看着我这副决绝的姿态,嘴唇嗫嚅了一下,最终只是摇了摇头:“……没有。但建议你定期回来复查。”
      “嗯。”我淡淡地应了一声,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是安静的医院走廊,空气里的消毒水味似乎淡了一些。我没有理会身后病房里可能发生的任何对话或争执,沿着走廊,朝着记忆中来时(或者说系统灌输的模糊记忆)的出口方向走去。
      脚步从一开始的虚浮,逐渐变得稳定。穿过略显嘈杂的挂号大厅,推开那扇沉重的玻璃门——
      瞬间,温暖得近乎滚烫的阳光扑面而来,将整个人包裹。微风拂过面颊,带着城市特有的、混合着尘土、植物和汽车尾气的复杂气息。
      “呵……”我几乎是本能地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胸腔里那股医院带来的、沉闷而污浊的气息似乎被置换了出去。
      啊!这就是自由的,尽管短暂,但确实是新鲜无比的空气。已经很久,没有呼吸到这样……真实的空气了。
      阳光有些刺眼,我抬手稍微遮挡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一套蓝白条纹、质地粗糙的病号服。穿着这个走在街上,未免太引人注目。
      也该,换身衣服了。
      我站在医院门口,午后的阳光将我的影子拉得细长。病号服在身,引来些许路过行人好奇或怜悯的一瞥。我无视这些目光,开始翻找身上可能有的物品。果然,在病号服空空如也的口袋里,只摸到了一张折叠起来的硬纸片和几张零碎纸币。
      展开纸片,是医院的缴费单和临时出院须知,家属签名栏上,潦草地写着“肖志华”三个字。那几张零钱,加起来大概二十几块,估计是之前放在旧衣服里,被护士一并收起来的。
      这点钱,别说买衣服,连吃顿像样的饭都够呛。
      第一件事,得回家。根据系统提供的背景信息和这具身体残留的模糊记忆,“家”的位置离这家医院并不近,需要乘坐公交车。
      辨认了一下方向,我朝着记忆中的公交站台走去。脚步依旧有些发软,但意志强行驱动着这具疲惫不堪的躯体。阳光照在皮肤上,带来微微的灼热感,这是一种鲜活的、存在于世的证明,与医院里那种恒定的、冰冷的“存活”状态截然不同。
      站台上人不多,我安静地站在角落,低着头,避免与任何人对视。公交车很快来了,投币,上车,找了个靠窗的单人座位坐下。车窗开着一道缝,风呼呼地灌进来,吹乱了额前干枯的发丝。
      我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建筑,熙熙攘攘的人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地,都有自己的悲欢。而我现在是萧竹川,一个十四岁的初中生,有着悲惨的家庭背景和一项必须在四年多内完成的、关乎生死存亡的任务。
      “系统。”我在脑海中默念。
      “宿主,请讲。”机械音立刻回应,只有我能听见。
      “肖槐安的愿望清单,具体内容是什么?如何触发?”
      “愿望清单为目标人物潜意识中最深切的渴望,无法直接获取完整列表。需要宿主在任务过程中,通过特定事件、物品、地点或与关键人物的互动进行触发。一旦满足触发条件,清单条目会自动更新并提示。”
      自行探索触发……果然没那么简单。这意味着我必须尽可能地融入肖槐安的生活,去体会她的感受,才能捕捉到那些隐藏的愿望。
      “关于沈以诚,有更具体的信息吗?比如他近期会在哪里出现?”
      “检索中……目标明星沈以诚,新生代歌手、演员,目前人气上升期。根据公开行程,四个月后他将在本市举办一场大型演唱会。此为已知最早且距离最近的可接触机会。”
      四个月后……时间上还算宽裕,但需要提前规划。演唱会的门票、时机都是问题。而且,对于一个缺乏经济来源和行动自由的十四岁女孩来说,这本身就是一大难题。
      还有顾江野和吴泽……暗恋对象。这属于情感范畴,系统特意提示,或许与愿望清单有关?还是仅仅作为背景信息?
      思绪纷杂间,公交车报站的声音响起——到了。
      我跟着稀疏的人流下车,站台对面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岁的老旧小区。楼房的外墙斑驳,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块,阳台外晾晒着各色衣物,像万国旗一样迎风招展。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味和某种淡淡的、潮湿的霉味。
      循着记忆,走进小区,绕过几栋楼,在最里面一栋的单元门前停下。铁质的防盗门锈迹斑斑,楼道的感应灯似乎坏了,里面一片昏暗。
      从缴费单的夹层里,我摸到了一把有些冰凉的、孤零零的钥匙。插入锁孔,转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推开门。
      一股混合着油烟、陈旧家具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这就是肖槐安生活的地方。
      房子不大,标准的二室一厅格局,但显得异常拥挤和杂乱。客厅的沙发上堆满了杂物,茶几上放着没收拾的碗筷,残留着油渍。地面不算太脏,但绝对称不上干净。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继母朱桂芳那廉价的香水味。
      安静。该死一般的安静。这个时间,父亲肖志华应该还在医院处理后续事宜,或者干脆又去忙他自己的事了?继母和那个所谓的妹妹肖雨晴大概也不在。
      我反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鞋柜旁边放着几双鞋子,我找到一双看起来是肖槐安常穿的、有些开胶的白色帆布鞋,换下脚上的塑料拖鞋。
      首先,需要熟悉环境。我像一抹不知去往何处的游魂,无声地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移动。
      主卧室,是父亲和继母的房间。大床,衣柜,梳妆台上摆满了瓶瓶罐罐。我快速扫过,没有停留。
      次卧,面积小很多。一张上下铺的铁架床占据了大部分空间。下铺铺着印有卡通图案的、相对干净整洁的被褥,床头还放着几个毛绒玩具。而上铺,则是光秃秃的木板,只铺了一层薄薄的褥子,床单洗得发白,被子也看起来单薄不堪。床边放着一个旧行李箱,里面叠放着几件衣服。
      这就是肖槐安的“地盘”。一个在家庭内部,也被边缘化的角落。
      书桌上,同样泾渭分明。一半堆放着肖雨晴的彩色课本、时尚杂志和零食,另一半,则整整齐齐地码放着肖槐安的教材和练习册,一个笔筒里插着几支最普通的水笔,角落还放着一本厚厚的、带锁的笔记本。
      我的目光落在那本笔记本上。锁很小,看起来很脆弱。或许里面藏着些什么。
      我没有立刻去动它,而是先走到那个旧行李箱前,打开。里面果然是一些换洗衣物,大多半旧,款式简单,甚至有些明显小了。我挑出一套看起来最顺眼的——一件浅灰色的纯棉T恤和一条洗得发白的蓝色牛仔裤。
      脱下身上刺鼻的病号服,换上自己的衣服。粗糙的布料摩擦着皮肤,带来一种奇异的真实感。仿佛直到这一刻,我才真正开始“成为”肖槐安。
      换好衣服,我拿起那本带锁的笔记本。锁是很简单的那种,我找来一根细铁丝,稍微捣鼓了几下,“咔”一声轻响,锁开了。
      深吸一口气,我翻开了笔记本。
      前面几页是些课堂笔记,字迹工整,一丝不苟。但翻到中间部分,画风陡然一变。出现了很多潦草的、重复书写的词语:“自由”、“逃离”、“为什么”、“好累”、“消失”……还有一些凌乱的、黑色的线条,胡乱地涂鸦着,像是要戳破纸背。
      再往后翻,偶尔会出现一些零碎的句子:
      “今天又是因为小雨摔了杯子,爸爸打了我一巴掌。耳朵嗡嗡响,世界好安静。”
      “奶奶打电话来了,问钱够不够花。我说够。其实快没钱吃饭了。”
      “看到沈以诚的海报了,他笑起来眼睛里有星星。真好看。”
      “顾江野今天打篮球的样子……阳光照在他身上,好像在发光。”
      “吴泽借给我橡皮了,他说不用还。我偷偷收起来了。”
      “要是能睡着,就一直不要醒过来,该多好。”
      “五月三十一日,凌晨五点二十。记住这个时间。一切结束的时间。”
      最后一条记录,日期是在大约半年前。字迹异常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绝。那就是系统提示的,原世界线中她选择的终点。
      我继续翻着,在笔记本最后的夹层里,发现了一张折叠起来的、边缘已经磨损的纸片。展开一看,上面用彩色水笔,以一种稚嫩又用心的笔触,画着几个简单的图标,旁边配着文字:
      【密码本密码927,真希望自己不要再忘记了】(画了一个小版的沈以诚)
      【想去看一次真正的大海,听海浪的声音】 (旁边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海浪和太阳)
      【想坐一次摩天轮,升到最高的地方】(画了一个简单的摩天轮)
      【想拥有很多爱,只属于我的】(画了一只蜷缩着的自己)
      【想有人能记住我的生日,对我说‘生日快乐’】(画了一个小小的蛋糕)
      【想……自由地,大口呼吸。】(没有图画,只有这一行字)
      这……就是愿望清单吗?
      虽然简单,甚至有些幼稚,但每一条,都透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近乎卑微的渴望。对于大多数同龄人来说或许轻而易举的事情,对她而言,却遥不可及。
      “滴——检测到关键物品【隐藏的愿望清单】,任务一更新:完成肖槐安的愿望清单(已部分获取,后续可能补充)。”
      系统的提示音证实了我的猜测。
      我看着这张纸片,沉默了片刻。然后将它小心地重新折叠好,放回原处。笔记本也合上,锁……没有再锁上。或许,从今以后,这里不再需要上锁了。
      将笔记本放回书桌原处,我走到窗边。窗户对着楼后,是一片杂乱无章的老旧建筑和纵横交错的电线。天空被切割成不规则的形状。
      四年五个月……要从这些看似简单,实则艰难的愿望开始吗?
      看海需要钱和机会。摩天轮同样。需要爱?在这个家根本不可能。生日祝福……她的生日是什么时候?记忆里一片空白,需要查证。自由地呼吸……这是最抽象,也最核心的诉求。
      还有见到沈以诚。以及,处理与顾江野、吴泽这些可能产生交集的人的关系。
      千头万绪。
      但首先,要活下去,以肖槐安的身份,在这个家里,在这所学校里,先站稳脚跟。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以及小女孩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和女人不耐烦的回应。
      他们回来了。
      我迅速离开窗边,坐到书桌前,随手拿起一本语文课本,摊开。脸上那层习惯性的、用于伪装的平静面具,悄然覆盖了所有情绪。
      门被推开,继母朱桂芳带着一股浓烈的香水味先走了进来,后面跟着蹦蹦跳跳、手里拿着新玩具的妹妹肖雨晴。
      朱桂芳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撇撇嘴:“哟,出院了?真是的,净会添麻烦。医药费可不便宜。”
      肖雨晴则好奇地看了我一眼,随即注意力就被手里的玩具吸引了过去,跑向自己的那边书桌。
      我没有回头,只是盯着书本,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然后用一种符合肖槐安性格的、低顺的语气,轻轻地“嗯”了一声。
      扮演,开始了。而真正的战斗,还在后面。为了活下去,为了完成那些小小的、闪闪发光的愿望,也为了……扭转那个注定的,五年后的终点。
      第一天的“自由”空气,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以及这个家里,特有的、令人窒息的压抑。
      但,总算是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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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第一章任务开始,懦弱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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