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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薛意在床上辗转难眠。
本来今天是普通的一天,可就在沐浴的时候出了问题。
听雨给她涂脂膏的时候,她趴着无聊,对着灯光看自己的手。
十指纤纤,白如玉石。是双少有的极漂亮的手。
她看着看着,想到了陈如轻的手。
陈如轻的手跟她一样漂亮。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手,软柔嫩滑。
陈如轻的手跟她一样好摸。
她接着摸了摸自己细滑的手臂。
陈如轻的手臂跟她一样......
她没摸过陈如轻的手臂。
这个时候她突然感受到了听雨给她涂脂膏的感觉。
她向来不喜欢跟人多触碰,觉得别人碰到她自己吃了大亏。
听雨听风这些是从小陪着她身边伺候的,一直没换过,也只有她们能碰到她。
可陈如轻不是。陈如轻身边的人不跟她一样。
甚至由于她不喜欢,陈如轻身边的人常换。
想到会有她不熟悉的人碰到陈如轻,薛意突然感觉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延续到了她入睡。
实在忍不了了,薛意起床。
听雪看到薛意起了,忙问:“郡主去哪?”接着赶紧交代见山去准备出门的东西。
薛意站着等她们给自己收拾,不耐烦地说了句去落雪阁。
听雪听到这个答案,一点也不惊讶。
应该说,如果不是这个答案她才会惊讶。
陈如轻接到通知说薛意要来,便在正堂等着薛意。
她虽是永定候的嫡女,也难改如今寄人篱下的局面。
一切只因为薛意要她进公主府陪读。
薛意是谁,大长公主的心尖尖,镇国公府的唯一嫡女,皇上亲封的一品恭宁郡主。
各府贵女都想攀的那根高枝。
只是陈如轻不想攀,但薛意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随着阁门打开的声音,陈如轻站起来,去迎薛意。
人们常说灯下看美人更能识其美,果然如此。
现在夜色见深,薛意从院门外走进来,在墙边灯笼散发出的光晕下,更显得她眉目如画,冰肌玉骨,端得是一副仙人模样。
只是薛意看到她却皱了下眉头:“怎么站在外面?”
说罢薛意拉着陈如轻进了正堂坐了下来,入座之后薛意把手放开了。陈如轻把手收回袖子。
“陈如轻,谁伺候你沐浴的?”薛意看着她,眼中隐隐带了火气。
“上次安排来的人。”陈如轻看着薛意,轻轻地说。
她原本也记下人的名字,只是薛意常常换掉她院中的下人,次数多了她便不记了,没有必要。
“换掉。”薛意又说。
她看着陈如轻,陈如轻跟她不一样,陈如轻靡颜腻理,明艳不可方物。
长得是个娇媚动人的样子,却是个冷淡的性子。
“知道了。”
薛意听到陈如轻的话,心里的不舒服稍微散了点。
她又跟陈如轻说:“我渴了。”
陈如轻伸出手给薛意倒茶。茶壶里是贡茶。本来陈如轻是不应该有贡茶的份例的。但薛意常来她这儿,薛意是个金贵惯了的人,长公主怕她在落雪阁待的不舒服,便把她的份例提高了不少,茶水饮食都又特意交代过。
陈如轻把茶水递给薛意,袖子沿着手腕下滑了一截,露出了一个水色极好的玉镯。
这是薛意给她的,太后赏薛意的礼,据说是上好的暖玉做的,薛意身体很好,但是说是玉养人,太后常送薛意这样的礼物,玉镯有一对,薛意分了她一个。
她收了之后并不怎么戴着,只是却惹恼了薛意。
薛意抓着她的手腕,强行给她带了上去,并告诉她除了沐浴不能摘下来。
那是薛意第一次碰她。此后便像是打开了什么机关似的。薛意有时会拉着她的手看,有时会触摸她的脸。但都是频率很低的事情。
薛意看到陈如轻戴着的镯子,心头的火又小了几分。
只是她还是觉得不舒服。
最后薛意拍板决定:“以后你沐浴的时候让听雨听雪伺候你。”
“这不合规矩吧。”陈如轻惊讶道。
这的确不合规矩,听雪听雨是专门伺候薛意的,是宫里特意拨出来的。虽是下人,但很多王公贵族也是不配她们伺候的。
“有什么不合规矩的。以后你要沐浴的时候派人来瑞凤轩说一声,我让她们过去。”薛意抚着陈如轻的手说。
她拿着陈如轻的右手,又把自己的右手和她放一起。
灯光下两只手仿佛细刻的玉雕一般,精致得不像凡物。
薛意用手背蹭了蹭陈如轻的手背,只觉得又滑又嫩。
她又突然萌生了一个问题,她和陈如轻谁的手大一点?
薛意换了右手抓住陈如轻的右手,把自己的左手和陈如轻的右手缓缓相贴。
十指相靠的时候,薛意突然侧了侧手指,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侧了侧手指,但是因为这样,她的手指恰好卡到了陈如轻的指缝上,她轻轻用力,手指便把陈如轻的指缝撑开了,她又弯了弯手指......她和陈如轻十指相扣了,意识到这点,薛意突然觉得好像有细小的电流通过相扣的手指打到了她身上。
她猛地放开陈如轻的手,把手缩回袖子里,又忍不住握成拳头。
她觉得有点目眩的时候,听到陈如轻痛呼了一声,又瞬间清醒了。
原来她放开陈如轻的时候,用力过大,陈如轻的手撞到了桌子上。
她又抓住陈如轻的手,果然,白玉上出现了红痕。
薛意只觉得心里急恼,大声唤着见水:“拿玉容膏过来。”
玉容膏是太医院专门为有品阶的贵妃公主们做的药膏,原料珍贵,一年只产十盒。
见水拿了玉容膏过来,薛意急忙给陈如轻涂上。
涂完药膏,薛意微微吐出一口气。
她又看着陈如轻,陈如轻目光温柔,眼中似含了一汪水。
薛意轻轻放开陈如轻的手,跟她说:“你早些休息吧,别忘了我说的话,明天我让母亲给你重新安排一批下人。我走了。”
薛意转身走了几步,想起陈如轻刚才的目光,只觉得心跳得有些快,她又回头跟陈如轻说:“记得好好抹药膏。”
说罢,这才走了。
陈如轻看着薛意的背影,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看到那白玉似的耳尖染上了点点粉红。
薛意摆弄她的手,陈如轻一点也不奇怪,只是刚才薛意和她手指相扣的时候她也吓了一跳。
薛意摆弄她的手,不过是像玩个玩具一样。可是和她手指相扣好像生出了些亲密的意味。
亲密?陈如轻为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但确实是这样,薛意对她是少有的亲密。
薛意这个人,身世可以说是天下独一份的尊贵,那些个公主皇子没一个比得上她的。
皇帝是她嫡亲的舅舅,外祖母是当今太后,父亲是一品的公爷,母亲是超一品的大长公主,哥哥是镇国公世子,自己是皇帝亲封的一品郡主。
她自己也争气,文科武举不落旁人。又长得一副仙人面庞,抬头望天的时候似要飞升而去。
本来她与薛意是不会有太多接触的,但薛意十二岁那年,大长公主执意要给薛意找个伴读。
一众贵女里,薛意选了她。
其他人都悲喜交加,只有她不知所措。
薛意的脾气,其他人不知道,但她们这些“名门”之后,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薛意太傲了,眼中几乎看不见他人,长得是张菩萨的脸,性子确是霸王的性子,由不得别人忤逆。
之前国宴的时候,有个候府的世子酒量不好,喝了一杯便醉倒了,他的家人都吓了一跳,没想到平日里人高马壮的,居然是个一杯倒的。
本来也没什么,可那世子喝多了居然一直盯着薛意看。
薛意面上也不恼,只是叫了人灌那个世子酒,生生给人灌吐了。又叫人冷水给人泼醒,温柔地说了句:“眼睛还想要吗?”
那世子大醉初醒,又被冷水浇头,回去后便大病了一场。
从此后滴酒不沾,见了薛意便不敢抬头。
薛意这么折腾要承爵的世子会受到惩罚吗?不会。
她是大长公主的眼珠子,又从小长在宫里,十岁后才搬出来,与皇帝亲似父女,本身又是亲甥舅,只要薛意不做什么触碰底线的事,京城她可以横着走。
而对于她们这些贵族子弟来说,薛意就像是羊窝里的狼,即使这匹狼不怎么爱看窝里的小羊,那也是狼。
现在狼要挑伺候的小羊了,她们能不害怕吗。但是又不能拒绝,带得装的很高兴。
不然满脸愁容被大长公主看到了,可能就一纸檄文上告皇上了,定个藐视皇族的罪名。
不想给薛意伴读?嫌弃薛意?我家的金疙瘩由得了你们嫌弃?
大长公主就是这样,护犊子得很,在她看来,薛意是一百一万个好,就该受到所有人的喜爱。
可对于她们来说。
她们都是在府中千娇百贵地养着的,去伴读薛意,即使薛意把她们当个下人一样地使唤,又有谁敢说个不字。
虽说伴读薛意有极大的好处,可薛意是那么容易讨好的吗?人们都说伴君如伴虎,虽然薛意不是君,但对她们来说也差不多了。虽然没听说过薛意闹出人命的事情,但万一呢?万一呢?
现在好了。倒霉的小羊选出来了。
永定候的女儿,陈如轻。
陈如轻跪在地上,有点不安地看了一眼母亲尹氏。
耳边只剩下福安公公的最后一句话,赐予恭宁郡主为伴读,钦此。
她磕头谢恩。
福安公公把她扶起来,笑着说了句:“果然是个水灵灵的人儿,能得郡主慧眼,你的福气在后面呢。”她微微笑了一下,把母亲准备好的荷包从袖子里拿出来递给福安公公。
本来以为用不到这个荷包的。
她大脑有点放空,手里紧紧捏着圣旨,转头看了薛意一眼。薛意眼中是明显的不耐烦,好似一刻都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了。
她不喜欢我,又为何要选我?
后面的事她便没多大印象了。只记得回府后,她母亲抱着她哭了一场。
她只觉得有些好笑,薛意又不吃人,怎么搞得跟她要去送死一样。
只是她又有点伤感,成了伴读她就要住到公主府去了,要离开家了。
至于事情为什么成了今天这样,陈如轻有点茫然。
她看着手腕上的玉镯,好似突然梦醒一般,刚才薛意和她手指相扣的感觉,突然变得十分清晰。清晰到她觉得右手在发烫,好像要烧起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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