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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园
连下了几日的雪,一改往日满眼可见的非绿即黄,确实是美得让人能片刻的忘记这难走的山路。
看了看手中的导航,显示的地方差不多就在前面了,我忍不住踮起脚,伸长了脖子往远处望了望,透过层层的石阶好像是能看见个类似屋院的檐角。
能找到这么个深远僻静,实则荒无人烟的地方也真是难为那小子了,比起前几次给我找的什么吧馆,水疗馆,温泉疗伤地儿是靠谱多了,没办法,治情伤时最烦的就是身边人多屁事多。
可当我站在这座院门前时,心里已经将方才的话通通收回了。
面前的景象是肉眼可见的……破败。
院门半敞,其中一扇已经不知异处在何地,一眼望进去若是没了这雪的掩饰,只怕这里头应是满地的枯枝腐叶了。
一股风从院里席地卷了不少雪沫向外吹来,带着阵阵寒意,我紧了紧大衣,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是冬天,因为是冬天!
踏进门前扫了一眼吊在半空中依旧只剩半块的匾额,上头写了个“冯”字。
看这宅院不大不小,不像是什么官宦人家,却又不是什么平常百姓能住得起的,看来这姓冯的人家在当时也算是有点小来头吧。
扫了一眼,只要雪没覆盖到的地方,除了蛛丝也就只剩下破了,连灰都不多,这窗棂和屋门都开敞着,拜这风所赐吹走了不少。
暗暗叹了一气,从口袋中拿出手机,只见屏幕上闪烁着此次出行的大力推荐者的头像,一个没有脸的桃型屁股……
看着这长达四十几秒的语音,我停了三秒还是选择了翻译成文本,然后就是因为这小子极不标准的普通话而翻译成的一大段奇奇怪怪的文字。
大致意思是:姐,你到了吗?今天雪大衣服穿够没,那地方外头冷,屋里还是很暖和的,别着凉。
屋里暖和?我抬头又看了一遍,这小子是不是对暖和有什么误解,不过这一看倒发现还真有一间屋子是门窗紧闭,虽然极不愿意相信就这样还能有别有洞天的情况出现,但还是朝东边的这间屋子走去了。
顺便也回了个四十几秒的语音:到了,很别致。破院,寒风,白雪。确实是我从没来过的地方,希望你的惊喜不是什么无聊惊吓,如果我能活着下山,我会亲自上门感谢我亲爱的弟弟,韩沐!晚饭记得多吃点,别饿着。
发完语音就将手机扔回口袋,裹紧衣服朝那扇门走去。
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院门前没有转身离开,而是鬼使神差的走了进来,甚至现在还要走进这个根本不知道会有什么的房间里。
可能年纪大了,身边什么披着人皮的鬼没见过,来都来了,若让那小子知道自己因为害怕而打道回府那不是很没有面子。
指尖覆上屋门,冰冷的触感顺过指腹的皮肤沁入骨髓,轻轻一用力,随着“吱呀”一声门就打开了。
由于门窗完好,里面确实相比之外没那么寒冷,但也绝称不上暖和二字,甚至莫名多了一丝阴气,四下看了看,也没见到有什么暖气装置。
屋内的陈设貌似基本都还在,看来这屋子从古至今好像一直没什么人进出,印象里漫天的蛛网还有厚厚的尘灰该有的也都有了。
本还想再到里屋去看看,但没走几步终究是被这蛛丝给劝退了,正当我转身时却被一瞬而过的东西吸住了眼球。我看见了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与这举目皆灰格格不入的颜色——红色!
即便也覆了不少的灰,显得有些暗淡不再鲜艳,但依旧无法掩盖它的惊艳。
这是一身嫁衣,红嫁衣。
我用伞扫开蛛丝,直直的走向它,它静静的摆挂在柜角,屋里稍有些昏暗,却依旧能清晰的看清上面刺绣的纹路,用金丝一针针勾勒的鸳鸯图,还有宽大的水袖上,竟有一圈别致的水波纹。
这个波纹似乎与寻常的纹样不太一样,我俯下身仔细看了看,那水波纹的每一处波峰上原来还有小字,好像是“音”,还有一个“离”字?
这是有什么寓意吗?还是这件嫁衣的主人的名字?不过绣这一身嫁衣的主人确实是下了功夫,这样式图案都相当仿古了。
可就在我伸手想要替这件嫁衣扫一扫上头落的灰,重现它的华丽容貌时,屋外的风却突然一扫而起,越过方才开启的门直冲里屋而来,或者说直奔这件嫁衣而来似的。
寒风扫过红嫁衣,嫁衣上的尘灰腾空而起四处散开,我不得不伸手挡脸,可就在我放下手时才发现,一并被吹散的还有这件嫁衣。
在散开的同时瞬间由红褪成了白色,漫天而起,最后零落在地上。
当下脑子里一闪而过的便是以前的白纸钱……
我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却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凳子,圆木凳倒地发出一记闷声,我忙回身扶起,却见桌上的尘灰也被刚刚那一阵风吹开了一道。
这桌子铺了层什锦红布,如今也成了灰布,几个茶盏也看不出原先的模样了,唯有这一道吹散的地方露出了红色,上头还有一本折子?
红衣嫁。
这难道是主题游戏?难不成这是什么手册?若是如此看来冲这环境还有这手折名字也是个恐怖主题了。
我摆好椅子就想打道回府,也不是不敢只是真没这心情,天寒地冻的大老远跑深山里玩这个。
走到屋门时,此刻外头的雪又比方才下的更大了,卷着山风还有指盖大的雪四处乱窜,生生把我拦在了门口,按这架势只怕这会儿山路也更难走了。
想了想还是将门掩好转身走回了屋里,掏出手机找到那只柯基,果然又是一堆的语音,我连点都懒得点了,直接回了一条:我下不去了,过来接我,四点之前我要看到你。
用纸巾仔细擦好方才撞倒的凳子坐了下来,屋外的风带着哭腔肆意嚎叫,我承认在特定的环境和情境下,即便再寻常的事都能被臆想出什么些来。
而我如今还能淡定的站在这,是我坚信我一身正义,还有那臭小子不至于做出什么破格的事来。
眼神忍不住又随处瞥了瞥,如今这么仔细一看,其实这屋子的布置竟有些像是婚房?从床上的帷幔,被褥还有这桌布,红烛,若是没了灰烬应当都是鲜艳的大红色,包括方才那一身嫁衣,还有……
视线再次落回到桌上的这本折子,凝视了几秒后,终究还是没忍住拿起了它。
翻开第一页,上面落款“易子舒”三字,再翻开一页,则像是目录,应该说是戏曲的目录,莫非这是一本戏折子?
全篇共有十一折,讲的是关于仁朝年间宁德沈音离与易子舒的故事。
易子舒?看来写的是自己的故事啊,还有这音离,那便是方才那嫁衣上绣的二字了。
总归现在也无事可做,不如看看这戏本子究竟写了些什么,还有那身嫁衣,自己倒确实是有点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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