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

　　这是两座山丘之间的一块空地，这片空地往常的时候是放牛娃的最爱，水草肥沃。到春天的时候漫山遍野的都会开满像蝴

　　蝶眼睛一样的紫色小花。不过这片空地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战役。刀光血影伴随着冲杀呐喊在这里回荡着。
　　两支军队从山谷的两端冲了进来，终于在空地的中央兵戎相见。断肢和鲜血撞击喷溅在那些花瓣上给花色添上了些妖艳和

　　绝望的感觉，少年的将军站在制高点上观察战局。
　　又到了秋季，草原上的牧草渐渐枯竭，那些游牧的蛮夷往南迁徙，越过了天堑来到了边境，在边境的村庄烧杀掠夺。由于

　　他们的毡子帐篷可以随时迁离，所以流动性和游击性非常强。往往等驻守的军队到达时他们就已经撤退很远了，只留下屠村

　　后空荡的屋舍和遍地的死殍。这次使了计将这些突厥兵逼着进了山谷，就让他有来无回。
　　“山上怎么样了？”少年将军问身边的副手。
　　“都准备好了。”副官微欠着身回答道。“那些平民怎么办？”
　　战场中央有很多逃荒的平民，正是这次用于剿灭突厥小兵团的诱饵。现如今困在交锋的乱军之中，尖叫着逃窜着呼救着

　　。那些平民多半倒是被本国的将士误杀砍伤的。
　　年轻的将军俯视那些流民，看不出悲喜。忽然他注意到其中有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少女，她背对着这个方向蹲着。对于

　　周围的杀戮毫无反应，只专心的低头研究着什么。
　　她缓慢的起身，撩起披散的长发，将一朵紫色的小花缀在鬓际，歪着脑袋将头转向这边。距离太过遥远，年少的将军看不清她的五官，只是喷溅在少女脸颊上的血，映衬的她的肤色很白皙。他的心似乎有了一秒的停顿，这少女给他的感觉太奇

　　特了，他甚至觉得少女透过了灌木树丛看见了自己，但是他有很清楚的知道，在这个位置，战场上没有人可以观察到这里。
　　他只愣了一刹那，便冷静的下达命令。“放！”
　　两侧的山顶上忽然冒出了许多旗帜。弓箭手将一簇簇的火箭往下释放，另外有工兵将巨大的岩石山谷间推送。
　　战场中的悲鸣此起彼伏。生命在此处不堪一击。
　　少女面无表情的看着上方的一线天空。
　　天空是阴沉沉的，边塞总是如此，不是连绵的狂风便是漫天的飞沙。一天都不肯止歇。清晨的战役直到傍晚的时候才停歇。山谷里的人基本都被乱石流箭射杀了。只留下些重伤的人躺在地上翻滚呻吟着。
　　“将军，已经开始打扫战场了。”副官提醒道。
　　陆燧抬头看，果然。那些突厥人的尸体都堆成一座小山了。有士兵抬了整罐整罐的火油浇在尸山上。
　　其他的士兵则挖了一个大坑将己方士兵与流民的尸体聚集到一起掩埋了。
　　“很好。”陆燧揪住马缰绳，安抚了一下受到火焰惊吓的坐骑。
　　“那些刘流民怎么办？”副官向陆燧请求指示。
　　“……”陆燧看了那些分散着躺在地上呻吟的流民。
　　“每人分三天份的干粮和水源。”陆燧调转马首，向营房的方向策马而去。这算是仁至义尽了，接下来就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只怪他们生的年岁不安平。
　　副官见将军下了指令，吩咐手下的传令兵分发食物，也带着部队跟上了他们的将军。
　　很快的，这个山谷中的空地就只剩下了那些无辜的流民，为自己身上的伤痛与丧失的亲人恸哭不已。
　　山丘上伫立着一个红衣的女孩。头发像水藻一样散落披散在肩头。她深刻又疑惑的注释着向远处行进的军队。抬起手，露出了一节皓白的手腕，一根红线斜斜的系在那里，映衬得那一片皮肤格外雪白滑腻。
　　轻轻的摘下鬓角的花朵，在指尖捻烂了，氤出淡紫色的花汁染红了指尖。
　　“人类……”像是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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