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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
“上回书说到，书生梦见的女子艳丽动人，顾盼生姿，咸含情脉脉。”
摇起手中的扇子，圆桌前的人眉飞色舞，吞吐抑扬。
“书生神迷意夺，魂魄不舍，竟忘手中之味。”
茶楼外，雷鸣之后，雨声淅沥。
“客人，这茶沏得您还满意？”
雅间内，小二的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眼前的人披着黑色的斗篷，半张脸都被连帽给遮挡了。
“尚可。”
平淡的声音从里传出，竟是一名女子。
正想开口，小二忽然感受到桌子另一端的视线，拿着托盘匆匆退下。
小二一走，竹晚便拉下了兜帽。
果真，就算外面下着雨还是热得要死。
“什么事？”
“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总觉得很不舒服。”
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眼前的男人穿着苍蓝色的衣裳，风貌情逸，俊朗的眼眉却带了一丝的忧愁。
“好像忘了什么，我总觉得丢了什么。”
男人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胸膛。
“我是不是……生了心病？”
“先别提这个。”
竹晚又拿起了一个糕点：“你喜欢方芝吗？”
“……”
也许是话题太过于跳跃，男人陷入了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竹晚都快要把盘上的糕点吃完时，他才缓缓开口。
“我不知道。”
眼里闪过一丝迷惘，他喃喃自语：“每当她靠近时，仿佛有什么缠绕着我的记忆，就像是脑海中有什么声音反复强调她才是命定之人。”
“可是，我分明记得我喜欢的人不是那样的。”
竹晚吃下了最后一块蛋糕。
“别想了。”
擦了擦嘴角，竹晚并不觉得男人有什么精神问题。
显然，这是剧情在控制着他，将他推向书中的女主角。
没错，这里是“书中”的世界。
而眼前这位男人，正是竹晚处在这世界的男主角。
“你喜欢她吗？”
竹晚又问了一次。
男人摇头。
“你会和她成亲吗？”
他下意识地回应：“不会。”
反应过来，男人皱起眉头。
“这有什么关系？”
竹晚耸耸肩，开始摸索着口袋。
“你好像从未告诉我你喜欢谁。”
“.......我不记得了。”
她掏出了一个绿翠的护身符。
“要是真的想寻找答案，就将这个挂在脖子上，一个月都不要摘下。”
这样一来，这个道具差不多就会让女主光环失效了。
到时候，他就可以记起来一切，分清楚脑海里究竟是噪音还是心意。
男人郑重地接过护身符，道了声谢。仿佛松了口气，他恢复了平时的神态。
“对了，前阵子府中酿了桃花酒，有空——”
竹晚打断了他。
“时辰差不多到了吧？”
迟疑了会儿，男人点点头。
“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了什么吗？”
愣了愣，男人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又变得凝重起来。
垂下眼眸，他抿了抿唇。
“你要走了吗？”
“嗯，今天估计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竹晚笑了笑：“我会想念你的桃花酒。”
“……不能再等几日？”
竹晚摇摇头，看向男人后面突然出现的黑衣人。
“再等就来不及了。”
黑衣人握着拳头，单膝跪地：“启禀主上，时辰已到。”
男人并没有动，面色露出些犹豫。
“别想了，一切都安排好了。”
“……你会忘了我吗？”
“不会。但是.……你会忘了我。”
“...……为什么？“
拉上了帽子，竹晚并没有解释，反倒站起身。
“好好照顾自己，我先走一步。”
迈向屏门时，男人忽然叫住了她。
“等等。”
他摘下腰间翠绿色的玉佩，递给了她。
“我不会忘记你的。”
望着男人认真的眸色，竹晚又笑了。
“不用。给我有点浪费了，不如送给你的心悦之人。”
见男人十分坚持，竹晚最终还是无奈地收下来了。
“再见了，祝青远。”
望着她离开了雅间，祝青远并没有随后离开，而是走向了窗边。
没过多久，熟悉的背影走出了茶楼。漫步在雨中，黑色的斗篷随风摇曳，她的步伐散漫且稳重。
那抹身影很快消失在雨雾蒙蒙中，不知为何，祝青远总觉得心中一痛，窒息感如潮涌上，抚着胸口微微弯了腰。
“主上！”
他平复了呼吸，却挥不走心底的空虚。
“没事，走吧。”
苍蓝色的身影离开后，茶楼下的说书人只剩最后一句。
“书生心有疑云，奈何定命不可逃。其君能否破除桎梏，寻回真象？”
收起手中的扇子，说书人故作神秘。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
雨声很快就停了，朝市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热闹。
“姑娘，新鲜的菜色看看吗？”
“来看看！买一送二，卖完便无！”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竹晚走到桥下的渡口，耳根终于清净了些。
停在一艘船前，面前年轻的小伙笑嘻嘻地挥挥手。
“姑娘，搭船吗？”
“别装了。”
竹晚面无表情，绕过他上了船。
“哎哟，入乡随俗嘛。难得来这里一趟，不带我去逛逛？”
“刚刚不是玩够了吗？”
小伙尴尬地笑了笑：“你怎么知道？哎——你别吃完我的桂花糕！”
“快划船吧，小林师傅。”
带上了草帽，小林不情不愿地抬起棹竿，开始划船。
“平板压在最下面，我们过了前面那颗树才能拿出来。”
没过多久，这艘小船逐渐消失在远方，无人知晓它的踪影。
河流漾起波纹，迎面而来的是一片白茫茫的空间，并无其他景物，只剩下流水的声音。
“我真服了，他们到底及时废除掉这个环节？？还不如搞一个传送门，每天划划划，真的有必要吗？！”
棹竿溅起了水花，小林越划越生气。
“谁叫你的业绩不达标？”
平板投射出虚拟界面，竹晚在空中划动数据库。
“上个世界带给我多么大的阴影，又是被刺杀又是被砍头，怎么就不能休息几个月了？偏要差我来给你划船还得准备那一堆的资料……”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瞥了一眼旁边的竹晚。
“话说，同样是古代架空，我们的经历还是挺不一样的。”
划船的速度逐渐变慢，小林继续道：“你跟那谁相处了至少三年了吧？”
竹晚点开了另一个界面。
"七年了。”
在时空管理局里，她似乎只离开了一个月。
“蛤？！这也太久了吧？你……他们这是压榨你啊！”
“表面而已。”
竹晚叹气。
“我只出现在他人生不同的节点，仔细算一算也才几个月罢了。”
“.......真舍得离开？”
“为什么不舍得？” 竹晚反问道。
“虽然那时候的日子过得真是惊悚，但是要离开时，我真的挺不舍得的。”
小林有些感慨：“不知道我那位主子过得怎么样，我可是英勇牺牲救了他！”
不知不觉地，船快要到了目的地，竹晚关上了平板。
“离开才能让剧情继续发展，分别才是成全。”
竹晚看向小林。
“好了，反正以后也不会再遇到了。不如说说我下个任务对象？”
“你说白澈啊？好歹这次是现代的背景，不用被追杀！……就是有点麻烦。”
“这男的是一个演员，十八线小咖，但还是一大堆麻烦事。”
“长得好实力好，就是拒绝了潜规则后被雪藏了几年，身边还有几个缠了好久的跟踪狂。”
一想到之前调查的资料，小林感到一阵恶寒。
“天生的招变态体质，你说他能不疯？”
“他的结局如何？”
“被下药□□后杀了全部人，然后又自杀死了。”
竹晚皱起眉头：“原本剧情就这样写？”
“哎，映射娱乐圈默默无闻的人物嘛。而且写得越惨，不就越能引起效果？”
小林摇摇头。
“只是对我们来说，都是真实存在的人物，只是存在不同的时空。”
“......”
“你的身份应该是他的助理，前面的时间线有些紊乱，我们只能把你传送到被雪藏之后。”
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小林随手丢了棹竿。伴随竹晚踏出了船，整艘船都消失在虚无中，只留下涓涓细流的长河。
“资料都传送给你了，你好好看看。”
小林在空中点开了新的界面，说：“你要先回去还是直接去下个目的地？”
要是现在休息，恐怕会像小林一样一直去想上个世界的事情。
竹晚思索了会儿，很快下了决定。
“下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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