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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熙宁七年,春末夏初。
三更天,厢军提着的灯笼走过巡逻的街巷,脚步晃晃,灯影晃晃,在黑夜中格外引人注目。他打着哈欠,左右巡视自己经过的街巷,确保一切都没有问题。
这是一条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街巷,王安石王宰相的府邸就在这街巷,自己一个小吏都知道这位圣眷正浓,谁又会没长眼来找王宰相的麻烦呢。
光线渐远,四周重新陷入黑暗。
风过吹得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后又重新归于平静。
墙头突然冒出一双手,很快,一个黑衣人攀坐在墙头。
他左右扫视,眼神透露出警惕,等到确认一切没有问题时他才对墙下的人示意。
很快,他的身边另一个人攀上墙头。
两人眼神交汇一瞬,随即跳下院墙,朝着原先勘察过的方向而去。
这次由后攀上墙头的人先行。
两人静步一路向东,这次的目标在宰相府东跨院。
“咔哒”一声,走在前面的黑衣人似是踩到了什么东西,脚底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两人心中一凛,马上察觉到了什么,但是紧接着火把照亮了院子,正院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从里面快速冲出了十来个穿着皇城司制服的皇城使。
有诈!
先行的黑衣人此时感觉脚步传来一阵疼痛,原来是脚被地上的东西刺伤了。
瞬息间,皇城使已冲至近前,他只能边和这些人搏斗边高声对着后面的黑衣人大喊“任务有误,迅速撤退。”
原本听到声响就已经警惕后退的黑衣人,看见前面的同伴脚边流出的鲜血,不自觉地向前一步,但是又听到他大喊的声音还有对方远超己方的人数,看来这次任务是注定失败了。
旋即一个飞身上墙,转瞬逃离了丞相府邸。
皇城使一部分人打开府邸大门朝外追去,另一部分和负伤后战力减弱的黑衣人搏斗。
刀剑碰撞发出的铛铛声充斥着整个院子,乌云散去,月色流淌过刀剑的锋刃闪着寒光。
前挡后防,多少个回合,直到,偷袭的人刺中他的右臂,鲜血溢出,噔,剑掉在地上,手已经无法抬起,他咬裂口中的东西,嘴角流出鲜血,向前倒去。
“王相公,此次丞相府遇刺兹事体大,我作为勾当皇城司,定会将此情况上报官家,查清真相。”原本站在黑暗中的石得一从暗处走出,在院子里火把的照耀下,朝着衣着齐整的王安石行礼后说道。
“石勾当皇城司,多谢此次前来相助,府上才能免于一难,但我只有一事相求,不知石勾当皇城司可否答应。”
黑夜里,空寂的宫道上石得一快步行走着,这是他接替苏立涉管辖皇城司后碰到的第一个重大情况,不容有失。
旁边举火照明的内侍,不知道这一位新上任的勾当皇城司有什么要紧事需要半夜三更见官家,他只知道自己快跟不上他步伐只能小跑着前进了。
“今夜却有刺客夜袭宰相府邸吗?”烛火下宋神宗拿着石得一呈上的药粉,观察后询问。
“确有此事,天黑之前皇城司按照先前约定的藏在正院之中,三更过一刻,巡夜厢军离开,便有两个黑衣人攀上宰相府邸墙院,落地后朝着王相公长子王雱东跨院而去,一名刺客受伤挣扎无果后服毒自杀身亡,身上只找到此药粉,并无其他验明身份的线索,另一名刺客发现不对,转身逃离还未寻到,臣已派人跟进,一有消息便向官家详禀。另有一事还需官家知晓,王相公将那位自杀身亡的刺客尸体留下了。”
听后宋神宗陷入了思考,不自觉地抚摸着胡须。
一室静默,石得一放缓了自己的呼吸,避免发出声响影响了宋神宗的判断。
“朕已知晓,明日你便将这药粉带去翰林医官院让医官使核验。”
“遵旨。”
......
三日前。
王安石刚和吕嘉问讨论完市易司中的免银钱条例细节,坐着马车回府邸,侧首手指一遍遍拂过皱起的眉头,似是这样烦恼就会少一点。
下了马车,准备进去,旁侧突然冲出来一个乞儿,手里扔出一个小团,咕噜咕噜,滚到了王安石的脚边。
他低头看向那小团,再一抬头,乞儿已经看不见了。
捡起那一小团,摊开是交叠着的两张纸条,纸条上面是从书中裁出来的字拼成的话“三日后三更天毒王雱”原本抚平的眉头再度皱起,下面还有一张同样裁出字拼成的“后日樊楼酉时见还你二两钱”。
正院书房的烛火亮了一夜,第二天王安石带着第一张纸条上朝了。
朝堂内对于市易司的讨论愈演愈烈,王安石想着昨天收到的纸条,视线缓慢地观察着自己的同僚们,耳边文彦博大声上奏着自己昨日从相国寺礼佛进香回来看到市易务的官员在街上摆摊,贩卖瓜果等物,“岂有堂堂大国,皇皇谋利!官家,长此以往必会损害大国体面,招致百姓怨恨!”
看着反对派文人那一张张对此无比认可激动的脸,变法五年,他第一次感觉到疲惫,所以这一次他没有回应,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听到内侍高喊“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散朝后,他将那张特殊的纸条呈给了宋神宗。
听着王安石的讲述昨天收到这个纸团时的场景,宋神宗震怒,当即招来新上任皇城司勾当皇城司的石得一,命令他领着皇城使的人到时提前去宰相府邸守株待兔。
......
申时末,汴京城樊楼门口。
王安石手里捏着那张约定见面的纸条,犹豫再三,他还是选择来看一看究竟。
樊楼三层高,五楼连,飞桥栏槛,报上姓名后他便跟着伙计穿过珠帘,走上楼梯,听着丝竹管弦的声音,闻着空气中食物和美酒的香气,正当他暗自后悔为什么要因为一张不知来路的纸条放弃时间研讨变法,却在这喧嚣和奢华中浪费时间。
引路的伙计停了下来“官人,所预定包间到了”。
轻敲两下房门,王安石推开包厢门,一眼便看到背对着站在窗边的瘦削身影。
“守时的人,不错。”
这是女子的声音!
窗边身影听到开门声,转了过来。
王安石看清了那人的模样,整齐发髻束在头顶,皮肤白皙细腻,脸部轮廓柔和,一双杏眼挺翘的鼻,未点口脂但红润的唇,月白色襕衫并没有高领的遮挡,并无喉结。
确是女子无疑了。
“久仰王相公大名,今日终于得见。”
在这一刻王安石的后悔达到了顶峰,这是应该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可恶的是自己选择了前来一探究竟,真是浪费时间,他转身欲向门边走去。
“王相公不想知道是谁想下毒吗?”
脚步顿住。
王雱是王安石的长子,从小聪颖随着他赴任各地,两人父子情深,不出意外王雱会是临川王氏下一任的家主,他确实想知道为什么会收到这个纸条,也确实想知道是谁想要给王雱下毒。
见到王安石停住脚步,女子笑了一下“王相公请坐,茶已备好,菜已上齐,不着急,可以慢慢说。”
当官多年的王安石浑身气势散开落座在女子对面,一双锐利的眼睛直视着对面的女子,那女子目光不闪不避,笑着举起杯盏遥遥敬了王安石一杯。
“以茶代酒,敬王相公一杯,还未介绍,鄙姓吴,名茕,茕茕孑立的茕。”
“早前冒昧传信,多有叨扰,但,信中所言,不是空穴来风。”
“吴某身居市井,常能听闻王相公大名,均输法、青苗法、募役法、市易法、方田均税法推行时某都有研读,这一条条都是富国的好法子,先生胸有丘壑,腹有良谋,真是钦佩不已。”
看着皱起眉头的王安石,吴茕知道他的耐心告罄,所以收起自己的恭维开始进入今晚的正题。
“不知王相公可曾听过青云阁?”吴茕将原本喝净的杯盏满上,望向对面的人。
王安石原本皱起的眉拧得更加紧,身体也微微前倾,“从未听闻”声音有点沙哑,这是今晚他说的第一句话。
“青云阁,名字虽好听,但是干的事情却不是那么好听,他们四处搜寻孤儿,从小开始教育习武和争斗,这里面只讲规矩,一点点消除他们的人性,希望能收获利刃然后完成任务。”
“给王雱下毒是他们明天的任务。”一语似石破天惊,让王安石愣怔住了。很奇怪,自己居然相信面前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女子所说。
“和之前给你的纸条所示一样,明夜三更,青云阁的人便会上门,这次他们会派两人同行。”
“告诉我这些,你想获得什么?”王安石搭在腿上的手暗自收紧。
吴茕将杯中的茶盏一饮而尽,笑着说“狸猫换太子,吴某想要青云阁人的尸体,替换的尸体我会提前备好,到时候麻烦王相公调换即可。”
意外的简单。
思索片刻,王安石听到自己的声音回答“可以,我答应你。”
谈判得很顺利。
随即,他起身朝门而去,只听身后人紧接说了一句“王相公扶大厦之将倾令人钦佩,但工于谋国,拙于谋身,当今那位年纪渐长,现在的权力把控已经不能满足他了,王相公该早做打算。”
快步走到门前的身影一顿,停了片刻,开门出去了。
“下来吧,都没吃菜,赶紧一起吃,不能浪费了!”吴茕对着窗外的方向大声喊着
窗外悄无声息翻进一个黑衣男子,“正好饿了”随即拿起碗筷大快朵颐。
两人吃饱喝足,吴茕向后仰在椅子上,轻声说“放心,一切都在按照我的计划进行,杀死你的计划绝不有失。”
“嗯,我相信你”黑衣男子同样的姿势仰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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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什么读者在看,但是我还是想说一下,这个故事原本的大纲太长了,很多地方都很平淡,我想了想还是把节奏加快,重新花了一周把大纲整个理了一下,正文也重新写了。
就这样,希望点进来的读者能喜欢这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