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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二月春风一度,曾在宫变血斗中受尽兵马践踏的太极宫,比大明宫更迅速地恢复了往日的美丽,踩着同胞兄妹尸骨登基的新皇暂居于此。
与昔日太上皇在时,膝下“承欢”的皇子皇孙数量相比,此时在位的新皇,除一位能堪堪担起皇储之称,却还亟待磨炼的皇子外,并未太多需踏足此地的子女。
或许太极宫人烟稀少,也因为多数时候,李豫喜欢安静——如同他曾经静默地蛰伏在太上皇的阴影下,仅仅为等待时机。如今,这方沉默飘落花瓣的皇城建筑群中,他和奏折文书同处一室,唯有政事被颂达天听。
来来往往的宫人也都静得不出一点声音,沉默地履行自己的职责。三月春风吹进,宫人为新皇撑开窗沿,又静默;房梁上时不时跳下一抹血色身影,简单汇报完一切,得到点头应许后便再度融入暗处。
偶尔春色明媚,新皇于是搁下笔负手站在屋檐下,平静地往廊外看,看春色如许,看冰冷的宫殿换了新妆。看长安乃至天下的权力,现在终于都尽入他掌中。
不过偶尔他也会往前看,看回忆里赏宝会那晚,未被邀请强硬闯入一片狼藉的人,他早已看清皇位背后的黄雀,却看不懂李倓。
与幽天君带着戏谑的恶意嘲弄不同,那一刻,李豫确实在罕见的迟疑,罕见地看不透李倓的所思所想。
当时出现在太极宫的前任幽天君,显然对太上皇恨之入骨,一门心思把在场有名有姓的李家子弟全请进地府,再让曾经的贵妃亲自把露水夫君送下去饴享天伦。作为储君,在二位长辈被送走之前,他自然同样受着折磨。而当时,叶未晓领的人及江湖客已经死伤一地,吴钩台首席姬别情却因为他的安排未能赶赴。
在回忆里,千钧一发之际,该来的未能成行,出人意料的人却来了。
李豫虽自认为和倓儿交心多年,却也明白,若不是利用了倓儿对沁儿的思念,自己断然不可能不可能再重新拉进与这个弟弟的关系。李倓从草原回来,草原宽阔的胸怀已经养成了他的气魄,草原碧色的天地也洗净了他的眼睛,他看清楚了这个王朝玉树琼花下污泥遍布的真相,也敢于恨那个导致一切的人。
李俶看懂他的恨是因为失去,他的狠辣是为大唐刮骨疗伤,李俶虽不赞同却欣赏他的手段,希望这样一把好剑能为自己所用。
随着几番试探下来,更令他惊喜的是,李倓并不仅仅是一把头脑简单、任人指使的好剑,他还藏着自己没有发现的秘密,他不再是柔弱需要由自己保护的雏鸟,而是一只鹰——一只或许能垂下羽翼庇护这个风雨飘摇王朝的鹰。
这一刻李俶突然发现,他的弟弟也有着坐上那个位子的能力和野心。
当然,并不是李俶天真到认为自己作为长子便会顺理成章地继位,也并不是看轻其他皇子皇孙,仅仅只是他对于自己的信任罢了。身为天家之子,若不敢争上一争,若这点自信都没有,谈何执掌天下?
而在这群野心勃勃的同胞兄妹中,李俶最欣赏倓儿,他的火药倓儿,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引得几多痴情男女追随,花叶丛中过,一片不沾身,外表虽硬心却最软,念着姐姐便装不下别的人。李沁走后,他用尽心机,终于把自己这个兄长塞了进去,数年过去,再给大唐留下一个位置。尽管如此,在李俶心里,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是李倓心里那杆秤,与皇位之间相比较而被偏向的人。
太极宫殿内,李豫不仅在等自己的后手,也在赌李倓渴望和他真正撕咬一翻,站在皇位前,他像一只螳螂,早已看清了身后静默的熟悉的黄雀。只要迟迟没有人来,这天下就是倓儿的囊中之物,李豫脑中晃过一丝轻松“在倓儿手中,这大唐也命不该绝。”
不过李倓或许有别的想法,在他手里命不该绝的不仅有江山,还有皇兄这一副残烛病躯。
太极宫上空金龙如碎玉绽放,花火映着远处赶来的姬别情,李豫第一时间俯身去探李倓的气息,确定弟弟只是力竭而不是抛下一切终于能投入姐姐的怀抱,沉默良久才道:
“听起来,很自由。”
没人知道新皇在想什么,王毛仲为他清除了竞争对手,最后的威胁此时正躺在他怀里,奄奄一息,只要轻轻一声令下,便会永远成为令人怀念的亲人。那个位置至高而至冷,任何至亲的血溅上都凝结成冰,皇帝不需要一个能干而反叛的弟弟,江山不需要一个曾经挑起战乱的“死人”。
太极宫的花瓣依旧簇簇飘落,料子极好的帷幕随风轻轻晃动,大门上精心雕篆镶嵌黄铜铆钉,红墙黄瓦,猫一样精明的动物窜过不发出一点声音,从山后引来的水围绕廊榭流着。
弘义君曾在北门送别过她的陌生朋友宋请,那时候旁边的杨柳都快被折秃,弘义君不得已走远为朋友取下一枝新茬,但不久新皇大赦天下又将这位正直官员请了回来,近日也并非再多别离,几月间足够这些树木又发新芽,或许以这位朋友汲取的教训,此后能有些高于在前朝的大作为,毕竟新皇和先皇不同,看起来相当欣赏他和他类似的头铁官员。
青山依旧无言,江河日日奔流不息,有朝一日,天下会望见他们眼中的盛世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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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简介说的,我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太极宫er地一下冲出来那个蛋总究竟在想什么,于是决定让俶总也迷惑一下,文中李俶和李豫混用主要表示一个回忆里时间上的不同。我个人是吃无差,不过角色卡要求标攻受所以标了一个,不用在意。
希望看得开心,希望被看见,写得超开心,我要去剑三刷战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