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探

　　程一
　　海在抖动，在阳光下像一片塑料膜，炙烤出淡淡的胶味。
　　南岛就被一大片塑料膜罩住，它除了与西市有一条横跨海面的桥外，可以说是一座孤立无援的小岛。
　　教育，发展都落后于与它相连的沿海城市西市，南海十三中坐落在围着岛缘边时低时高的环岛路旁，十三中的学生们下课最喜欢的事就是在走廊遥望对岸的西市，眼望在桥面来回穿梭的颜色大小各异的车子，心里就会燃起莫名的动力，莫名的向往，好似他们晚自习不够亮的灯也托福与它金碧辉煌的渲染。
　　十三中老师不多，学生大多岛上本地人，招不够人也会录取一些西市没考好的。
　　程一是这群互相熟识的人组成的班级里最陌生的，别人要么住得近，家里老人认识，一来学校打见面就和相认似的，要么天生的自来熟，看一眼就能抱一起谈天说地，吐槽教学楼底下的树长得歪七扭八，吐槽老师宿舍楼比学生宿舍楼高，吐槽食堂不把学生当人。
　　她不一样，她像个哑巴，好像出生忘了点社交天赋，她在班里唯一一次算的上惹人注目，应该是语文老师李萧娴点名要她去参加征文比赛的那次。
　　同学对她的了解程度还不足以判断，她是会暗自偷窃，还是在心底吐槽这老师非得在课堂上讲？
　　在那之前，程一对整个班级乃至整个学校都是一种不感兴趣的表现，不管是隔壁班有人打架，还是老师告假让她们自习，她总能在狂欢中找到一处安静地。
　　李萧娴上学期才来带一班，之前的班主任休了产假，在同学挤眼挤眉中鞠躬表示遗憾不能同各位走完剩下的时间。
　　当时作为文娱委员的周思雨对她的遗憾表示无所谓，毕竟那个时候她们才高二第一个学期开学，距离口中的高考还有整整两年。
　　但是，程一觉得，就算明日高考，她依旧会和她的小团体去夜夜笙歌。
　　学校出门左走一直到尽头，有一家KTV，她上次帮母亲收摊往家走时，看见了以周思雨为首的班干小团体，还有那块斑驳的铁皮上写着的"未成年勿进"
　　她肯定没成年，她的生日虽然比程一大，但是上次程一在李萧娴的办公室里看到过注册表，她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默默看了全班人的身份证号，得出了自己是班级里最小的结论。
　　只是她看着看着，李萧娴就进来了，李萧娴有一副普通的皮囊，但岁月的痕迹给她增添了别样的魅力，那种无形的魅力藏匿在她疲惫的眼底，和细看才能看出的细纹。
　　以至于她从走进门，走到饮水机旁，接水，喝水，最后在面前坐下的一系列动作，刻在程一的余光里，在脑海中混着咸湿的海水气味搅拌。
　　办公室一侧窗面向海，此时阳光正烈，静幽幽地吮吸着簌簌掀起海浪的海面。
　　学校为了提高升学率，让学生签了下午补习的自愿协议的，一班就程一签了，她仅仅是想靠这一纸协议给妈妈一个晚回家的理由。
　　她家住在南海三星市场后面，说是三星，牌子早在她小学时候就褪色掉漆，后来过了一两年，那个三字大晚上掉下来，砸死了个开早餐店的老板，尸体在晨雾中仰躺了半个点才被人发现，那天可热闹了。
　　人山人海堵在市场门口，警察还没来得及交代，学生们就把视频传得满天飞了。
　　那天估计是这座无名小岛最出名的一次。
　　出名到平时不喜欢看热闹的程一也甘愿在完全看不到真相的外围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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