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哥的歸宿

大家都在吵曼娘的處理問題，在我看來，這和昌哥該如何教養分不開。
首先，很多人認為顧二當初曾想接昌哥進府為對曼娘餘情未了的表現。在175中顧二是這麼說的 ”当初我叫你把昌哥儿给我，然后自去好好嫁人。” 這裡表明，顧二當時要是真接了昌哥進府，曼娘也不會跟著進來。顧二的安排應該是留子去母，給曼娘一筆錢做嫁妝，她嫁人以後就跟顧家再無關系。昌哥進府要有名分，曼娘嫁了，當然不能記在生母名下。顧二當時還不是候爵。他的目標是奪得爵位，最起碼不能讓爵位落到小秦氏的子孫手裡。160裡提過 ”如果顾廷烨没有嫡子，作为嫡出兄弟的顾廷炜，或其嫡子贤哥儿有理由承袭爵位。当势力强盛时，顾廷烨自不会让人轻易摆布，但倘若他身后，恰逢孤儿寡母无力，又有居心者环伺，事情就麻烦了。“ 顧二也很清楚這一點，要是把昌哥記成嫡子，那是送上現成的把柄給小秦氏，所以昌哥也不可能記到余嫣紅或明蘭名下。紅綃和余嫣紅的死有關聯，顧二對她沒什麼好感。最有可能的情況是把昌哥記到秋娘名下。這樣有幾項好處：
1，秋娘到現在還是通房丫頭而沒抬成姨娘，在顧二後院中的女人裡身分最低。記在她名下的孩子是上得了族譜的庶長子，但細究起來還是身分不高。
2，候爵的庶長子，假如不是故意養殘，出路無非文武兩道。秋娘做為候府丫頭出身，能夠教蓉姐兒女紅算賬這些當時女子必需才能，但她無法教昌哥讀書識字。顧二自己就不是科舉出來的，昌哥要想走文途，得靠明蘭娘家 （參見明蘭幫助常年）。昌哥要是對嫡母有壞心，盛家也不會幫外人跟自家女兒／妹妹過不去。昌哥要想從軍，顧二對他的仕途有絕對的影響力。顧二當年有老候爺親自教武，再加作者金手指讓八王爺上位，才能絕地反攻。以顧二現在的聖寵和軍中人望，將來昌哥要從軍，顧二跟其他人打聲招呼，我兒子只求有個小官，不用立功，把他放到那個安穩小地方去管後勤之類的，昌哥就不可能累積什麼能和候府對抗的勢力。這樣一來，昌哥有庶長子的名分，但他很難培養出自己的人脈，對以後出生的嫡子威脅不大。
3，顧二已經不打算再碰秋娘了（見129），秋娘也許一時不明白，但她總有一天會看清自己不會有親生孩子。雖然顧二也打算把蓉姐兒記到秋娘名下，但蓉姐兒是會嫁出去的。對古人來說兒子才是依靠，如果由秋娘來帶昌哥，那是將來奉養她下半輩子的人，她對孩子一定極好。175裡昌哥7歲。明蘭進門快一年才懷孕，而顧二在娶明蘭前就想把昌哥帶走。倒算回去，顧二提出接昌哥進府時昌哥應該只有5歲左右，還沒上小學的年紀。這時候的孩子記憶力和理解力都有限。你告訴他生母嫁別人去了，以後跟爹住就不用到處飄泊了。養母對他好，當成自己兒子看。嫡母盡到責任，起碼吃穿不愁。明蘭進門前和曼娘從來沒有為了顧二正面撕破臉 （登州時明蘭是為余嫣然出頭，不是為自己對上曼娘），也不存在明蘭把曼娘趕走之類的說法。昌哥長大了也許偶而會想念生母，忌妒一下父親比較疼愛嫡出弟妹，但他的童年不會像顧二那樣處處受打壓。以秋娘的見識觀念，會覺得嫡庶有別是正常的，也會灌輸昌哥同樣思想。昌哥沒有理由對明蘭和以後的嫡出弟妹有什麼天大的反感。
從以上看來，顧二要在明蘭進門前嫁掉曼娘，把昌哥接進府後記到秋娘名下，是最兩全其美的安排了。昌哥有了合法身分，以後可以做個閒散小官。明蘭一進門就有庶長子沒錯，但在這樣的處置下，昌哥對明蘭和她以後的嫡子沒有威脅，秋娘有依靠也不用來爭寵，曼娘嫁了就更不關顧家什麼事。但顧二終就不夠心硬，把昌哥留給曼娘，這其實是扼殺了昌哥的前途 （詳情請見161）。對明蘭，差別其實並不大。沒有勢力，不上族譜的外室子，依舊無法造成嫡子的威脅。
這一切，是在曼娘再度出來搗亂以前的事。到了175, 近兩年過去了，昌哥7歲。這兩年中，估計曼娘沒少給孩子洗腦，要是沒有盛氏我們就能一家團聚之類的，因為她自己是真心這麼認為的。7歲的孩子很會記事了。174裡，明蘭是把曼娘的陰毒心思都揭開了，可孩子能否聽懂？ 更有可能的情況是：昌哥看到傳說中狠毒不容人的嫡母，說了一番自己聽不懂的話，然後過去幾年相依為命的生母被逼得要撞頭自盡。175裡顧二自己想得清楚，“他此时性子也定了一半，若有仇恨，怕也埋下了，待他一日日大了，如祸患在卧榻之侧。说句凉薄的话，他是不会拿嫡子去冒险的。” 那麼，顧二接下來該如何對待這個孩子呢？
方案 1：接昌哥進候府？175裡顧二表明了這不可能。
方案 2：把昌哥送出府托給別人養，別人＝顧二小時結識或現在朝堂上的朋友？ 今天要是我朋友抱個孩子給我說你幫我養孩子吧，不管交情多好我也要問一句，為什麼你不自己養？ 家裡沒錢養不起？顧二現在是皇帝重用的候爵。老婆太兇容不下你和別人的孩子？現代可以接受這個答案，古代就難說了。要是顧二完全不認孩子，那明蘭不接私生子進府有理，但他要是把孩子托給其他在京有頭有臉的人，就不好說孩子不是他的。聖德太后的勢力正想方設法要把皇帝親信給打下馬。顧侯爺正室不賢，不容庶子，逼得侯爺把孩子托給朋友，簡直是給言官參治家不嚴的最好材料，就算有盛家幫著周旋也簟静缓每础；实塾萌酥畷r可不會管你有什麼苦衷，只會覺得顧二拖他後腿，以後聖寵就難說了。顧二還年輕，想在朝堂上再進一步，他不會為了昌哥賭上自己的前途。
方案 3：把昌哥送出府托給別人養，別人＝顧二在江湖裡認識的朋友？江湖人可以帶著孩子遠走，和朝庭上的事扯不上邊，但人家還是會問為什麼顧二不自己養。曼娘當初戲演得好，起碼顧二漕幫裡的朋友就覺得他該娶曼娘。顧二要是不說實情，旁人鐵定會認為是明蘭容不下人。江湖人本就不那麼講究嫡庶身分，昌哥這就是可憐長子被惡毒繼母掃地出門的故事。顧二要如何保證十幾二十年後，昌哥不會搖身成為漕幫分幫主一類的人物，打著為母復仇的旗子，用江湖勢力在明蘭或其嫡子出門時弄個沉船還是搶劫之類的？顧二要是告訴他的江湖朋友實話：曼娘想殺我老婆洝砍晒Γ也桓野押⒆恿粼诟e，怕他對嫡母和弟弟使壞，你幫我養他吧。人家也不是笨蛋，我養這孩子是幫你了，可是你老婆不見得多高興吧。顧二敗久髁撕罡墙o嫡子的，養了昌哥搞不好會卷入顧家的私下恩怨，等於和未來的侯府繼承人做對，誰洝渴聲虢Y這個仇家。
方案 4：把昌哥送出府托給別人養，別人＝顧二的親近手下？ 目前為止，出場過的顧二親信清一色是單身男性。136裡，屠虎提過明蘭進門前府裡的亂況：“我记得那会儿府里乱糟糟的，咱们跟着爷东奔西走，回外院自己屋后，吃的穿的也没个人张罗，爷只会给银子，害的我们兄弟几个十天半个月的吃住在窑子里……” 顧二這些手下連自己吃住都弄不好，不可能照看一個7歲孩子。
方案 5：把昌哥送出府托給別人養，別人＝常嬤嬤？ 常嬤嬤的所求是常年能夠考科舉出身。明蘭幫常年入了海家家塾，這是常嬤嬤別處求也求不到的好事。常家是良民身分，顧二也不能叫常嬤嬤犧牲常年的前途搬離京城。常家在京養了昌哥，如何教他？ 和常年一起去上學？ 海家門風嚴，家規不納妾，長棟也在海家家塾裡，海家不可能收一個不入族譜的外室子，還讓他和嫡母的弟弟一起上課。常家不管是給昌哥找個次一等的私塾或著把他往商人／農夫方向培養，昌哥都會明顯感到他和常年之間的分別，而這差異是因明蘭對常年的幫助而來的。常家住在京城，和侯府一定會有往來。常家人去侯府時是要帶上昌哥還是把他一人留下？侯府送東西給常家人時要不要有昌哥一分？ 不管如何做，昌哥都會在平日生活中感到侯府的存在和自己的尷尬身分。就算他對嫡母弟弟本來沒仇，妒意都會日深月久累積下來。他人還在京城，通過常家對侯府現況也會有一定瞭解，這樣的昌哥對侯府來說是一顆定時炸彈。
方案 6：把昌哥送出府托給別人養，別人＝顧二的忠僕？ 小秦氏在侯府經營多年，現在顧二和明蘭都還不能對侯府下人的忠心程度打包票。明蘭生產時身邊信任的是自己陪房，但她們是明蘭在後院的勢力。顧二總不好開口叫老婆自斷臂膀，送自己手下去府外看顧昌哥，明蘭還得有人照料月子和新生兒呢。侯府裡有皇帝賜的和外面買來的人，但既是新人，他們在府裡還沒有根基，正是在努力求表現的時侯。這時侯叫他們出府，照料一個名分上不屬於顧家的孩子，他們總要想想將來會如何。照顧好了，昌哥長大後自立門戶，這些下人的賣身契還在侯府裡得回去。回去後要等差使，同時進來的人已在正經主人前表現了好幾年，夫人和嫡出的小主人再寬厚，對在外照料侯爺私生子的人也不會特別有好感，以後他們在侯府的前途暗淡還不能換上司。這麼一想，再老實的下人對昌哥也不會如何盡心。心壞一點的人搞不好還會自作聰明，想著要是把昌哥”不小心“養死了可以在夫人面前討好。古人有奴大欺主這句話也是有根由的。明蘭當初剛穿越來時因為生母已死而父親還沒表態，下人就放任她發燒不管， 四五歲的孩子想喝水還得爬桌子自己倒。顧二是可以把昌哥交給下人，但他很難確認這些人會對名義上根本不是主人的昌哥照料周全。
這樣一項項列下來，顧二在昌哥的教養方面真的沒太多好的選擇。175裡把昌哥送出府給曼娘養，是對昌哥最好的處置了。假如曼娘能想通，明白顧二不會回頭而昌哥是她下半輩子的依靠，她就沒有理由把昌哥養殘。莊子已經在昌哥名下，曼娘當初能夠帶著孩子滿江湖找顧二，現在要照料孩子吃穿，教兒子如何算賬收租，當個小地主是完全沒問題的。附近有其他軍人留下的孤兒寡婦，昌哥會有玩伴，不張揚父親的身分也不會特別顯眼。要是曼娘依舊想不開，再來糾纏，顧二就得把母子分開了。到時估計他的對策也就是方案6。運氣好點他那時已經擺平了小秦氏，府裡可用之人多些，他可以威脅利誘人家對昌哥照料周全，否則昌哥也得自求多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