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沉意可渐凝灰，论弱水之悲

柴静欢，你说自己是别扭的。那时，你故意让秦之岭发现你与肖凛的关系---而你明明可以不这么做。
为什么？面对茫茫人海，你小心地告诉肖凛“别这样，下面那么多人，会被看见的”，而当你看见不远处的秦之岭时，却毅然决然地不做任何掩饰？你是想让他痛苦吧。让他嫉妒到发狂，仿佛张牙舞爪式的挑衅，炫耀式的宣扬自己拥有的爱与幸福永远是他遥不可及的存在---可是这又能怎样呢？聪明如你，不可能不知道肖凛是这场被提前拉开帷幕的复仇的无辜受害者。即便如此，还要这么做的理由，是不是因为你相信自己有能力保护肖凛？呵...从这时开始，你就决定放弃自己，放弃这段感情了吗？保护的背后是无尽的牺牲。你终究，松开了肖凛的手。
是你看低自己了吗？认为自己一无所有，不值得肖凛纯净热烈地去爱。可就算如此，又怎样？王尔德说“每个圣人都有不可告人的过去，每个罪人都有洁白无瑕的未来。”未来那么长，干吗轻易否定自己？还是你怕她认为案件与她有关，会使她一辈子愧疚？你这么笃定的撇清关系，聪明如肖凛，怎会猜不到为何？只是她想得到这些，却死也想不到你会绝情到如此地步。
那么些个的瞬间，你爱了。可是哀莫大于心死。你知道自己的宿命，爱，又能怎样？爱，救不回逝去的亲人。爱，也无法长出手脚，去惩罚该被惩罚的罪人。所以你退却了。终究，还是恨，占了上风。世上有很多事情，你不得不恨。但世上，亦有很多事情，你不得不爱。别说什么你冷酷无情，理性不已......再理性的人，也会被爱冲昏头脑。能被轻易放下的，绝不是真爱。你终究，用情不深。
可就算用情不深，也只是相对的。相比肖凛而已。你动了情，是毋庸置疑的。不然你也不会宁愿放纵自己，违背伦理道德，也要享受着短暂的爱。可是，面对你的身世背景，你又似乎必须在现实与理想间二选一---谁都知道，这很痛。若不是在那种条件，那种环境下，你又怎么会面临这种几乎非人承受的选择呢？但是假如时光可以倒流，我希望你可以选择肖凛。你常说“何必呢。”我也同样想将这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你。人生在世，短暂这么些年，总是压抑自己的真心，心也是肉做的，会痛。自己的如此，别人的更是。诚然，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是爱情至上。对于他们来说，世界上总有一些东西是凌驾于爱情之上的。对于柴静欢而言，是亲情。但是让人想不通的是，你怎么能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呢？亲人的死，无法挽回。所以你的痛苦得不到宣泄，就要抓住一个点死命不放？是的，你选择了与亲人之死有间接关联的秦之岭作为复仇对象。日日悲伤，夜夜痛苦的日子，仅仅只为了报复一个不是凶手的凶手？这样的厚积薄发，未免令人心生悲悯---太苦了。这样说来，柴静欢，你真是个受虐狂。说起来是报仇，实际上也是在惩罚当年没有和亲人一同死去的自己吧。你对自己真狠，柴静欢。要知道，父母在九泉之下，又怎么会想让自己的女儿没日没夜的浸泡在苦海之中呢？你这样做，不仅虐己，更是虐亲啊。这样一个充满悲剧色彩的女子，怎能不让人怜惜。
可肖凛不一样。她爱上的不是脆弱的你，而是时而温柔，时而暴力，时而大胆，时而娇羞，做菜永远不愁不美味，授课绝不考虑听不懂的你。她还不认识全部的你，便难以自拔地爱上了你。是啊，你无法对她袒露心声。她还小，是个孩子啊。你不能让她承担那么多你的痛苦，更不能让她为你而痛苦---所以，你选择缄默。你们，终究停留在分享快乐的恋人期，无法成为同舟共济的爱人。亦或者，是你单方面阻止了它的发生。可那傻孩子却不知道，唾手可得的幸福，那么的令人愉悦，却又缥缈不定。结局早已成定数。你最爱的柴静欢早已亲手判了它死刑。
说到底，这场糊里糊涂的爱情之中，肖凛一直都是受伤的那个人。她被来路不明，身份不明的你唬得一愣一愣，随叫随到，掏心掏肺。她被无辜地卷进了一场遥遥无期却又充满完美的恋情之中，而你，本可以将她推开，一如你后来所为。但你没有，你也被迷惑了心神，被肖凛的耀眼，真诚......所以你让身心一同缴械投降。也许，某一时刻，你想过和她共谱未来宏图，但也只是某一时刻而已，毕竟，你只是个冷酷的复仇者。而她是个意外，“意外，是不用负责的。”你的所作所为完美地诠释了你开始的想法，即使你后来努力负责。她想让你快乐，如此而已。可你的快乐，她给不起。她的快乐，你不让自己给。至少你最终是这么想的。说什么她一毕业你就跟她远走高飞，都是糊弄小孩子的伎俩，你目的（复仇）一达到，便会立马抽身而退---可肖凛信。你说的，她都信。即使是后来你的决绝，你以为她不信吗？信啊！怎能不信...好不容易能和你说上话，你的哪怕一个字她都不敢漏听，不敢漏看，即使伤心断肠，也要将苦涩连根带叶硬嚼下去...可是吞下去后，她要怎样？放弃吗？怎么可能！从爱上你的那个八分钟的春梦开始，便再也没有了退路。那时，你对傅明泉说，自己会从阴影中走出来的，只是不会依赖别人。因为你认为，“依靠的后果，不过是将别人一同拖入痛苦的境地。”那么你没有看见现在的肖凛是什么鬼模样吗？到底，你还是将她变成了一味可怜的调剂品，即使你不愿这么想。肖凛，被你伤的好深，好深......这就是你所谓的不拖她下水吗？不着痕迹的来，云淡风轻的去，连衣袖都不让人触碰到的拒之门外......你度过了那个艰难的割爱期，可她过不去啊！你说不爱就不爱了，那...肖凛怎么办？谁都知道你割舍的时候是痛苦的，可是谁又知道肖凛的等待与坚持又何尝不是呢？没有多少人面对无望还能永葆初心，除非她是个痴人---如你所述。我不想对出狱后你的举动多作评价，尽管大家都认为你过分冷酷了---但那已经不是爱着肖凛的柴静欢了，不过是个与肖凛相识的邻居罢了。你又怎能要求一个邻居作出什么过于亲昵的表示？
但我相信，你明明可以不这样的。让爱的温雨打湿自己，不是什么可怕的事。反之，一味地回避与冰封自己，才是丧失人性的表现。你仇也报了，等狱期一满，你便可以还是肖凛的柴静欢。肖凛也可以还是那副充满阳光味道的翩翩少年。也许，你想让肖凛长大，让她成熟。现在你如愿以偿了，肖凛长大了，却变得不像肖凛了。这般扭曲的强行长大，她受不起。颓废与脆弱，曾经与她毫无联系的词语蜂拥而至---柴静欢，你，满意了？...
有人说，现在的肖凛，柴静欢不爱也是正常的，毕竟当年吸引柴静欢的锋芒不再。可是，这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了？柴静欢早已在下定决心放手的那一刻便不爱了。肖凛变成何种模样，她已不再在意。也许她明白，让自己不去在意肖凛的唯一办法，便是斩断情丝。她做到了，成为了这场博弈的赢家。可肖凛做不到啊，即使如你所言，她有着善解人意的父母与朋友，也无济于事。她爱得太深，太深。你终究，还是害了她。情路漫漫，弱水三千，肖凛却死心眼地只取你那一瓢饮。她失去了你，便失去了这一生之爱。而柴静欢，柴静欢。默然相爱，寂静欢喜，你两样都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