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间

作者:一地碎玻璃渣子

近日,我变成了泪包,因为一个电视剧,它有一个长长的、不讨喜的名字《我的团长我的团》。开始等着盼着看它,只是因为里面有几个自己比较喜欢的演员,只是因为我喜欢康洪雷一贯的冷静和旁观,结果,我错了,这个电视剧没有了冷静,只有浓重得化不开的绝望。于是,我深陷其中,也失去了常态。看到无处不在的挣扎、不断出现又消失的生命,就像一把小小的柳叶刀划在心上,“嗖”地一下,伤口不大,血流不止,疼痛难忍。
孟烦了一直很贫嘴,我喜欢他叫“烦啦”,这是他的态度。烦啦活得压抑,他不是没有灵魂,他只是一直在怕,于是用嘴皮子上的强硬来掩饰自己因为千疮百孔而变得脆弱的心。烦啦见到过很多死人,手上也沾过鲜血,太沉的血腥压得他透不过气,于是他习惯了躲藏,让他恨的他怕,让他爱的他也怕,他不知道自己躲在哪里才能安全。贪生怕死是本能,烦啦没有战胜本能的信仰支撑,或者说,他只能用“活着”这个最低级的本能来作为信仰。
龙文章一开始出场便很癫狂,不明不白。他穿着偷来的军装、顶着偷来的名字,又用一个缥缈的希望骗来了一个团和一群没有根的人,他被烦啦称作“活鬼”,他自己说自己是“游魂”。都说经历过生死的兄弟如手足,想他是被砍掉了手足、又被削去了皮肉、砍去了骨架,最后只能剩下一缕魂。他从未信过任何人,但他却被别人信,让一千多号人交出了性命,可他没有□□,也就没有可以交出去的东西,直到等来了他的炮灰团。
炮灰们不是天生的炮灰,其中不乏大好青年,甚至不乏英勇的战斗英雄。可他们都在日复一日同死亡的赛跑中失掉了无数曾经依靠的肩膀,就像一道新伤,不等结的痂脱落就被揭开,不断地伤、不停地揭,伤口结出厚厚的疤,周边皮肤组织会死掉、再无痛感,于是再换一块新的皮肉去割伤。为了忘记那些痛,炮灰们丢掉了自己的魂,这样慢慢地死去,但起码不会再痛,直到等来了他们的团长。
炮灰们给他们的团长一个爱称“死啦死啦”,相信他们深谙“一咒十年旺”的道理。顺理成章地,炮灰们用自己的血肉补上了死啦死啦的身体,死啦死啦知恩图报,就把自己的魂分给炮灰们,这样炮灰们的皮囊也直立了起来。
稻草小而无力,根本浮不起人,可溺水的人看不到。南天门上的一千座坟头压在死啦死啦的心上,他一生与幸福无缘,那一千个回不了家的鬼魂和一群相互依靠的炮灰们争夺着死啦死啦,于是他一直在僵立,他只能在老鼠洞里躲着,不去看百姓们对他充满敬仰的脸。终于一个累死的好老头让两边的力量发生了偏差,死啦死啦选择了去抓稻草,他信任了虞师座。可他错了,虞师座是个职位,是远大于他的可以挥斥千军万马的高职,而不是一个人。虞啸卿爱国、磊落、慷慨激昂,虞师座却要考虑国家大义、党内团结、军国天下。死啦死啦看到的是虞啸卿,信任的却是虞师座,所以他一把就输了个精光。
张立宪是个可爱的孩子,他从十六岁开始依赖着虞师座,那个人是他的信仰、他的亲长、他的骨架、他的神。他在人家小姑娘门前赌气,只因为小姑娘喜欢一个他瞧不起的猥琐家伙,而这个小姑娘恰巧是他的同乡,不幸过得很落魄,张立宪被异地的乡音感动,被捡拾亲人的喜悦淹没,为猥琐打败的高傲羞愧。这样干净、纯粹的孩子最后还是死了,因为他的信仰背叛了他,干净的孩子始终干净,于是他用鲜血祭奠了自己的忠诚。
我们都喜欢把信仰系在别人身上,这样做的好处是简单、可操作性强,缺陷是容易一遍遍地被背叛。于是,有人说要树立自己为信仰,可人最看不清的就是自己。最后,我们只能不停地装,或者装一辈子,或者机缘巧合地等来了戳穿自己、把内心暴露在阳光下一把刺刀。
虞啸卿和虞师座加起来是个完人,他作为人永远光辉万丈,作为高官,他也够冷酷、够识时务,他真假难辨时是那么不露痕迹,他故作姿态时也有真情垫底。所以我不讨厌他,只是看到他就心寒。
我看着炮灰和精英们穿着整洁的军装,那是手无寸铁的百姓的希望,看着他们揣着一颗温暖的心,那是对柔弱的亲人和爱人的牵挂,看着他们怀着必死的心去攻打南天门,我止不住地抖,我知道他们这次上去后没有几个能下来,强加给他们的死亡让我心生恐惧。还好,最后,所有的炮灰再也不叫龙文章“死啦死啦”,而是发自内心地尊称他为“我的团长”。精英们也不再从眼角处去看炮灰们,而是把他们叫做“我的兄弟”。这样就够了,我的,我们不可分,我们不止是相互依存的同袍,我们还是彼此的骨肉与灵魂。去他的高谈阔论、政治前途,能有人靠着死去,就这样结束,顶好的,已经是顶好的了。
团团是看完了,自虐也找着了,写的东西完全不靠谱,竟成了人物谱。恰在此时,桔子似乎从植物转生成了钢铁战士,开始地写她龙的文章,我们欢欣鼓舞,于是继续来受虐,甘之如饴,我就把惭愧的人物谱放在这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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