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综英美]改造基地建设中》

哈里森?福格斯x张典羽
哈里森·福格斯并未设想过这样的重逢方式，或者说，他早已放弃重逢。即使小镇距离监狱步行只需要半个小时，他们也没有相见的必要。他能够设想的最好的情况是，他最优秀的学生会出现在他的葬礼上，为他献上一束洁白的花，这就够了。
无论如何，他的学生不应该面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整个人罩在宽大的手术服内像一只注射了麻醉剂的兔子，安静、洁白，柔顺的等待着刀俎。他几乎有些不敢看了，可是他舍不得眨眼睛，他已经太久没有见到他的学生。
直到眼睛感到一阵酸胀模糊，他才如梦初醒。一个柔软的名字从前任典狱长的喉咙里跳出来:“阿羽？”
眼前的人儿依旧安静的睡着，似乎并没有被打扰到好梦。
“……典狱长先生？”他的嗓音有些沙哑，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堵塞住了嗓子，又从缝隙里钻出来拼凑出这些音节。
病床上的人睫毛微微颤动，似乎被什么东西困扰住了。
也许他该感到自豪，这座监狱终于成了这个青年的责任。哈里森·福格斯这样想，可是他无法阻挡内心如狂风扫过一般的空寂。于是他将情绪悉数收敛，再次试图唤醒他的学生:“典狱长先生。”
病床上的人蓦然睁开眼睛，又因为不适应光亮而皱紧眉头重新闭上了眼睛。再次睁眼时，眼前的一切还是令人无法相信这是现实。
是福格斯先生，他曾经的老师。
时间并没有优待哈里森·福格斯，即使他穿着合身的灰棕色西服，领带打成了优雅的温莎结，微微发福的体态和略秃的头顶依然在陈述他已不再年轻的这件事。是啊，哈里森·福格斯已经退休了，尽管他在远未到退休年龄的时候就离开了监狱，将这个重担移交给年轻的学生。现在看来，他的学生做得还不够好，以至于这样狼狈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福格斯先生。”张典羽低声唤道。
“你需要休息，典狱长先生。”福格斯的脸上一片漠然。
二人之间近乎凝滞的气氛令斯塔克有些牙疼，他已经预感到这对师生的问题不会比他和老斯塔克之间的更简单。于是他在蝙蝠侠不赞同的眼神中强行拉走了蝙蝠侠和弗瑞局长，将空间留给这对师生。
长久的沉默之后，张典羽率先开口:“我以为不会再见到您，您知道我有多……”多么思念您。
“监狱需要我。”福格斯的语气冷硬。
张典羽勾起一个苦笑，福格斯先生只会在监狱需要他的时候出现。但是，需要福格斯先生的从来不止是监狱，他也曾热切期盼福格斯先生能将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曾经的他赌气，故意使监狱陷入麻烦之中，一次又一次，换来的是福格斯先生的震怒与失望的眼神。他错了。于是他开始将全部精力投入监狱之中，将监狱建设得蒸蒸日上，可是这番努力换来的却是福格斯先生再也没有回来……他做对了没？谁知道呢。
现在监狱变成了一个烂摊子，福格斯先生回来了。
“先回监狱再说吧。”不知是谁说了这一句话，也许是二人的心声。
……
监狱的治疗针功效确实神奇，张典羽现在健康到能在监狱巡视二十个来回。在典狱长的办公室里，张典羽熟稔地翻出两个酒杯，又挑了一瓶红酒。这还是福格斯先生置办的酒柜，他并没有前任典狱长小酌一杯的习惯，好在他足够熟悉这一套流程——起码此刻像模像样。
“咳咳……”极少喝酒的张典羽被呛到了，他胡乱地擦拭着，暗红色的酒水在衬衫的袖口绽开朵朵梅印。
“红酒不是这样喝的。”福格斯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叹息的意味。他轻轻转起酒杯，酒液随着杯子晃了又晃，酒香氤氲。
“我不知道……不……反正，您没教过我……您走了。”
福格斯静静地看着他最优秀的学生。明明已经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典狱长，此刻却像个孩子。
福格斯不后悔当初抽身离开，只是偶尔也会陷入回忆。
记忆中的张典羽比现在活泼许多，稚气的小脸上常挂着狡黠的笑意，即使是最调皮的恶作剧，也像是一只灵敏的小豹子，用柔软的肉垫去扑误入的蝴蝶。他看着这个孩子逐渐长大，长成青年。他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等阿羽成长为合格的典狱长。
是什么时候一切开始改变了呢？
就像是草叶上凝结的露水，没人知道它是从哪一刻开始凝聚的。在每个长夜，它悄无声息的收集弥漫在空气中的水气，一点一点的积蓄，终于凝结成晶莹剔透的露珠——啪嗒。
“老师，别把我当做孩子！”总是闪闪发亮的眸子里积蓄着委屈和愤怒。
“阿羽，你该去睡觉了。”典狱长福格斯的眼里充满着包容，这进一步激起了少年的怒火。
“你什么时候才会意识到！我已经成年了！你从来都不是我的家长——从来都不是！”
“如果你足够成熟，就不会在这里和我吵……”话语被少年突如其来的动作所打断，少年猛地靠近，一个吻被撞在福格斯的唇角。
可惜偏了。少年舔舔嘴角，眼里露出十足的狡黠。
那不像一个吻，更像是一个碰撞。
福格斯细细地打量眼前的少年——他确实成年了，身形挺拔，又有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少年的眼里闪烁着星辉，又像晶莹的露水——星星和露水终将消失在早晨。
他下定了决心。
“你确实已经成年了。”伴随着这句话，笑意在少年的嘴角酝酿。
“所以我决定把这座监狱交给你。阿羽，你是我最优秀的学生，我相信你会照顾好它。”
“什么——老师？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老师！不，别丢下我……”
……
“老师？”
记忆与眼前的身影重合又被轻易区分。至于为什么？哈里森·福格斯摸了摸自己的小肚腩。早晨只属于年轻人，而他只会走下坡路。
但是，有些事情是年长者也能做到的。
“我听说了一些事。”福格斯缓缓开口。
张典羽眨了眨眼睛，会是什么事呢？是关于赛科斯通？还是小丑？他知道这次自己的行为有些冲动……
“神盾局在调查变压器室处置囚犯的事情。”
“哦……哦是的，不过他们没有证据。”张典羽尽量使自己的声音不要过于无精打采。
“当初的事情有一些见证人”，福格斯皱了皱眉，“那些没被处理掉的小尾巴。”哈里森·福格斯并不要求张典羽学习他的处理方式，但他也从不掩饰自己的狠戾。
张典羽的神色终于有些凝重了。当初的事情他只是个帮凶，如果这件事被揭发出来他的老师却必定会下狱——谁知道前任典狱长下狱会遭受怎样的折磨！
“阿羽，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福格斯将红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
年轻的典狱长乖乖点头。如果说世界上他能够信任什么人的话，这个人无疑是他的老师福格斯先生。既然福格斯先生说他会处理好，就一定没问题。
“好了我该走了。明天早上，事情会解决的。”福格斯起身，顺手理了理张典羽的领带，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像照顾一个孩子。
“我为你而来。”福格斯拉起一个堪称温柔的微笑。
张典羽茫然地点头。
……
是夜，年轻的典狱长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起初他将之归因于兴奋激动，毕竟他许久没有见到他的老师了，有些激动是正常的。可是随着这种兴奋之情逐渐消退，他感到不安。
强烈的不安令他心跳如鼓，这不正常，他一定是忽略了什么……
“我为你而来。”张典羽嘴唇翕动，不自觉念出这句话。这句话先前令他迷惑，现在几乎令他心惊肉跳。他一跃而起，又在走廊留下一串慌乱的脚步声。
大半夜被叫醒的门卫乖乖开门，一点儿抱怨都不敢有——典狱长的表情太可怕了，活像是要去杀人。也许是疯了吧，要不怎么大半夜的跑出监狱？门卫偷偷腹诽。
张典羽一路跑向无题镇，他不敢停，他只恨自己不能早一点意识到不对劲。小镇静悄悄的，家家户户都熄了灯，只有一处还亮着。张典羽跑向那处光，略带犹豫的将手放在门把手上。门被轻松拧开了，他的心里一沉。
壁炉将屋子烤得暖暖的，福格斯先生就靠在客厅的木质摇椅上，鲜血从他的腹部漫出，打湿了脚下的羊毛地毯——他已然没了呼吸。
张典羽脚下一软，颓然跪倒在地。
“老师————！！”凄厉的哭喊响彻整个无题镇，没有一个人被吵醒，活像一出讽刺戏。
张典羽几乎是连滚带爬的靠近，小心翼翼地试探鼻息、寻找脉搏，如果不是怕压到伤口，他甚至想做心脏复苏……
“您又丢下我了。”
老师教给他的最后一课是接受现实。
张典羽哆嗦着扶着桌子站起来，他感到全身发冷。手掌摸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看去，是一叠资料。
这份资料阅读起来并不费力，每一处整理标注的格式都和张典羽自己处理文件时别无二致。唯一不同的是资料边的大量注语，它几乎是一位长者的独白，一字一句，将变压器室事件中张典羽的责任摘了个干干净净。
资料不是真的，可是极具有说服力，更别说福格斯以自己的死为之添砖加瓦。毫无疑问，这是一份极具份量的神盾局所需要的证据。
啪嗒——啪嗒——
泪水落在资料上，纸面洇出斑驳的皱纹。
不知过了多久，张典羽的视线里只剩下一片混沌，他转头望向窗外，光团从地面升起。
天亮了，再过一会儿就是早晨。
——————
上一篇贾维斯x典狱长是蟹脚小甜饼，那这次就刀片均衡一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