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生晓梦迷蝴蝶 望帝春心托杜鹃

刚才在评论魔种设点类似现实中的朊病毒时有些感触，不知不觉写成了长评。
对待魔种最终选择一刀切扑杀的决策者未必是坏人，有时候犹豫本身就是做出了选择——继续纵容蔓延的选择。决断的人可能初衷也是为了救人，所以选择以一己之力担下决策的恶名，哪怕被因此牺牲的人仇恨，甚至被因此获救的人鄙夷，也不计较身后不公正的评价，去舍小保大。诚然被牺牲的人绝对有立场去愤怒，但因此获救的人没有立场。
很多时候我们面对的很多问题本身不存在真正意义上“解决”的答案，有的只是“暂时平衡”的利益关系。决策必须有人做，恶名必须有人承担，实际的怨愤必然要有宣泄的渠道。有的人，注定是不能见天日的英雄。我们常见歌颂不谋夺厚利的圣贤，多见歌颂不在意美名的君子，却很难见歌颂宁自污其名、自毁其身去“不择手段达成初衷”的英雄。
世人亟需的并非真相，这也不是贬低世人，而是歌颂真善美才符合人世间朴素的价值观，让绝大多数人热爱这尘世，充满希望和力量。过度歌颂以不义的过程得到正义的结果，最后极易泛滥成不义的借口。正如培根所说“被污染的河流”，正如DC漫画里的“双面人”。我想这也是蔺言之宁愿背负自己入魔屠城而不愿意将残酷的真相赤.裸裸揭开的真正原因吧。
那些主张“凡遇魔种必杀之”的铁腕派未必不慈悲，但他们在没找到更好的解决方式以前根本没有犹豫的资格。正如我前面所言，更多紧急时刻，所谓“犹豫不做抉择”本身就已经默认了选项——“纵容魔种肆虐”。这些铁腕派和蔺言之一样，沉默地背负了所有恶名，留给其他人纯粹的善与恶，也维护着苍白脆弱的正义。他们为所有人去寻找解决更好的解决方式争取了时间，也保护了有生力量。但这些手段、这些人、这些“真相”，都不能见诸阳光之下。这些利益的取舍，本身也沾染了血腥因果，做这个决策的人、执行这些事的人，不仅牺牲了自己，也无可辩驳强迫很多同样无辜人的“为了大局去牺牲”。杀一个无辜之人人的罪不能用救百个无辜之人的功抵消，生命本身不能以数量衡量。如果时光倒流，蔺言之他们一定还会做出相同的选择。人本身就是欲望的集合体，有恶念和善念都不稀奇，但仅仅是小的恶念就承受夺命之罚，何其酷烈！那么罪刑不相适应的“罚”本身又创造了新的一种“恶”。不能洗白他们对无辜者的罪，也不能抹杀他们任何形式的牺牲。
还有一个底线，我们承认世间抉择几多无奈、几多牺牲，但不能将“牺牲少数的利益”视作理所应当甚至理直气壮，进而一步步抛却生而为人的同情Sympatheia和同理Empathy。
属于蔺言之的过往，终随着无垢城沦为鬼城而不见天日，功与过，后人说。明净无垢的宏愿在这万丈红尘里太难实现，凡人总是背负着或即将背负这样或罪孽，因果缠身。他们也许在恶名和黑暗中等待，等待后来者利用他们牺牲一切才换来的时间和机遇里找到更好的解决方式，这样他们和无辜者的牺牲才没有白费，所有恶名和满身血腥才换得有所价值，才不至于沦为一场荒诞悲剧。
评论区很早之前就为简行之和蔺言之的关系热闹讨论过——前世今生？切片精分？还是意志继承者？他们到底算不算一个人？这个问题就像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一样。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求仙问道多歧路，焉知逍遥非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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