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来乡》

今天是开学日。
小小觉得胃沉甸甸的，早上她妈逼她喝的牛奶像是不甘心被消化，一会反上来一阵恶心。
她爸在驾驶座上喋喋不休：“开学就初二了，你也有点长进……”
不知道从哪飞来一只漂亮的虫子，小小看得入神。
“醒醒！”被粗暴地拽起来，小小愣住了。她记得在上学路上，她不知道着了什么魔非要伸手到车窗外，她爸为了她的胳膊踩了急刹，然后……
“发什么愣！”说话的高个子又黑又瘦， 把一叠油腻的盘子塞到小小手里，炸豆一般说道：“这里是往来乡，不愿意在现实世界生活的小孩就会来这！那边池子里是你家人变成的鱼！工作一天给你三个铜板！一百个铜板能把你家人带走！”
小小懵了，什么往来乡？人还能变成鱼？她不信邪地扑到池边，池子里挨挨挤挤游着鲫鱼，漆黑的脊背靠在一起。“啪嗒”一声，池边的鲫鱼一摆尾，甩了小小一脸又腥又凉的池水。
看来不是梦了，小小抹了把脸，好歹这里没有老师和作业，就当多放一个月暑假吧，这么想着还有点开心。
“你怎么连盛饭都不会！”随着一声暴喝，小小被高个子推倒在地。
“对不起，我会学的。”小小赶紧站起来，刷了两天盘子，这样的非打即骂她已经习惯了。
到了吃饭的时候，小小看着值三个铜板的大米饭，转身花一个铜板买了煮土豆。身边传来高个子的嗤笑。
“喂，下午你去上菜！”高个子安排了新任务。
“好。”小小走向厨房，进门大厨对她笑了，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到案板上……漆黑的脊背，一张一合的鱼嘴，开膛破肚的鱼腹……是鲫鱼！
小小强作镇定，一下午上了七盘红烧鲫鱼。
半夜，小小全身发抖地靠在鱼池边，小声道：“爸，你在不在？爸！”
鲫鱼可不会回答她。
“人变成鱼还会保留一点特征，”高个子的声音吓得小小差点尖叫，“你如果能认出来就带你爸走吧。”
顾不上问高个子为什么要帮她，小小拼命回想：“特征……特征……”鲫鱼都背对着小小，唯有一条背上带一抹红的鲫鱼正对着她，小小好似受到了提醒：“我爸背上有一个红色的胎记，这是我爸吧，我爸，没被吃掉吧？”
“觉得是就带走！”高个子哗啦一声捞出了那条鲫鱼，动作熟练，“如果吃了往来乡的米饭，你可跑不了了，跑吧！永远别回来！”
“嗯！”小小哭着接过鱼跑出了店门，她一直跑一直跑……
“妈？”
“王二小！你想干什么！啊？”她妈在病床边一边哭一边骂，一边给她倒了杯水。
这是病房，她回来了？
“爸！我爸呢！”小小脱口喊道。
“你还知道你爸！你爸才醒！我是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吓我！？”她妈还在骂。
“妈，我错了。”小小又哭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