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康乾盛世”

作者:coco

棉桑等经济作物只准种在“不可以种植五谷之处”。2.粮食以外的作物尚且要禁,何况工商。满清皇帝认为“市肆之中多一工作之人,则田亩之中少一耕稼之人”,多次表示“招商开厂……断不可行”,“矿厂除严禁之外,无二议也”
先看古人的记载:
明末清初平民思想家唐甄在康熙四十年的盛世是这样概括中国社会经济状况的:
(根据日本学者研究,康熙中期是康乾盛世中人均GDP最高的时期,从此以后在人口压力下,中国的人均GDP开始一路下滑)清兴五十余年矣。四海之内,日益贫困:农空、工空、市空、仕空。谷贱而艰于食,布帛贱而艰于衣,舟转市集而货折赀,居官者去官而无以为家,是四空也。
金钱,所以通有无也。中产之家,尝旬月不观一金,不见缗钱,无以通之。故农民冻馁,百货皆死,丰年如凶,良贾无筹。行于都市,列肆琨耀,冠服华腆,入其家室,朝则熄无烟,寒则蜷体不申。吴中之民,多鬻男女于远方,男之美为优,恶者为奴。女之美为妾,恶者为婢,遍满海内矣。
乾隆朝诗人魏来朋的《鬻子行》写道:
潍北邑当丁丑年,沿海村落少炊烟。无麦无禾空赤地,家家真乃如磬悬。 膝下娇儿莫能蓄,百许铜钱即便鬻。但令得主免饥饿,宁甘下贱为人仆。 交钱交儿说分明,钱交儿不随人行。翁亦无奈强作色,驱之使去终不能。 望儿挥手频频打,旁观谁是解救者?频打频来怀中藏,儿声长号翁如哑。
再看看西人的回忆
明末西方传教士还在赞扬中国物产极为丰富,物质生产能力远胜欧洲,声称"大明人"是"衣饰华美,风度翩翩".而英国特使马戛尔尼在乾隆时期的出使日记中却说:
“自从北方或满洲鞑靼征服以来,至少在过去150年里,没有改善,没有前进,或者更确切地说反而倒退了;当我们每天都在艺术和科学领域前进时,他们实际上正在变成半野蛮人”。〔【10】 许涤新、吴承明《中国资本主义萌芽》(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四章第一节。〕在马戛尔尼眼中的康乾盛世是这样的..."遍地都是惊人的贫困","人们衣善褴褛甚至裸体","象叫花子一样破破烂烂的军队"."我们扔掉的垃圾都被人抢着吃"
下面是一些有良知的历史学家的记载
山西产好铁,满清就向山西的冶铁户征铁,所征之数不断增加。雍正时征2.5万斤,乾隆时增加到5万斤,嘉庆时又增加到20万斤。征铁给的铁价、脚费不到市价的1/6,近于掠夺!潞安府是当时北方最大的丝织业中心,潞绸精美,被满清列为贡品,每年派造的数量,大大超过机户的承受力。明朝盛时,潞安府有机织 1.3万多张,明朝派造3000匹。经过明末战乱,清代仅剩织机300张,居然还是派造3000匹,致使“机户支价赔累,荡产破家”,逃亡的不少,但满清朝廷并不因此放弃派造,直到机户完全逃光,潞绸在历史上消逝,才算停止。
松江棉纺织业的发展,使松江成为明朝政府财政收入的主要来源地,“苏松财赋半天下”,苏州、松江两府的田赋位居全国榜首,其上缴中央的钱粮总额超过了浙江全省。当时松江的面积是苏州的十分之三,而赋税额却是苏州的一半,因此,在明代,松江的赋税额为全国最高。然而松江的棉纺织业到清代开始退步,叶梦珠在《阅世编》中说:明朝“标布盛行,富商巨贾操重资而来市者,白银动以数万计,多或数十万计,少亦以万计”,而到了清朝,“标客巨商罕至,近来多者所挟不过万金,少者或二三千金,利亦微矣。”令:"闻开矿之事,甚无益于地方,嗣后有请开采者,悉不准行"。对于不能封闭的冶铁厂,则抽十分之二的重税。到乾隆时,全国合法的铁矿厂只有九十三处了。
所谓的“康乾盛世”,起于康熙二十年(1681年)平定三藩之乱,止于嘉庆元年(1796年)川陕楚白莲教起义爆发,持续时间长达115年。很多的历史学家们将“康乾盛世”称为辉煌,是因为他们觉得它在政治、经济、文化等诸多方面将中国传统社会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峰,创造了中国历史的奇迹。他们认为国家统一的最终完成,社会经济的高度繁荣,学术文化的集大成趋势是“康乾盛世”最显著的历史特征。
然而事实如何呢?如果把“康乾盛世”和三代以降号称盛世的其他各个时期相比较,就会发现,无论是在繁荣的质上还是量上,它都远逊前代,具有历史上罕见的全面颓废崩溃之势。
国家统一的不稳固
国家统一,在中国历史上是至高无上的基本原则。然而与唐、元几代不同,在清代,统一问题,尤其是边疆少数民族地方政权和中原地区中央政府的关系问题长期没有得到有效解决。像北方游牧民族,自准格尔葛尔丹一统漠西,即在中亚一带建立相对统一的政权组织,与中原地区相抗衡。康熙有过不彻底的短暂的大统一,但不久即被分裂,继之而起的雍正,又对新疆出现的分裂苗头不加重视。只是到了乾隆二十四年(公元1759年),以统?新疆为标志,才勉强恢复了前几代的疆域,所谓的“康乾盛世”从此达到了繁荣的顶峰,即所谓“鼎盛”、“全盛”时期。学者王鸣盛在《平定准噶尔赋》赞扬清廷:“天祚神圣,六合雍和;中外?福,寰宇一家。文轨齐于要荒,声教讫于幽遐”,即是对这种表面繁荣景象的歌颂。然而为了这所谓的“鼎盛”,康雍乾三代却付出了极高的代价,甚至弄到康熙驾崩时整个国库只剩下50万两白银的尴尬境地。这就是康熙时代庞大而又低效的军队和频繁的愚蠢的战争带来的后果。而号称“十全武功”的乾隆,其后期更是给国家造成了巨大的财政黑洞。
康乾时期之所以能以盛世得名,在很大程度据说是因为这个时期的人口创造了中国传统社会的奇迹:然而事实上它造成了前所未有的人口爆炸(在盛世时期,中国人口从1亿增至3亿)这就给后来的工业化埋下了祸根,使得中国后来的工业化时期人口失去了增长的空间,从而严重制约了工业化进程。(传统的早期工业化必然导致人口增加。)
文化氛围
学术文化的凋敝是康乾时期中国文化的显著趋势。学术在任何时候都是客观社会生活在精神领域的集中体现。与表面“繁荣”的社会形势不同的是,康乾时期的学术文化表现出与盛世不协调的凋敝气象。明末发达的哲学一夜之间似乎消失了,传统儒学的人文关怀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以考经证史为重要特色的考据学兴起,推动着学术向着无聊的方向发展。考据学对清代学术的败坏,不但表现为它彻底断送了古代哲学的发展,也表现为它促使知识界彻底地进入了“考古期”。满清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制造了几百起的文字狱,(连“清风明月”四字都可以导致文字狱,想象力倒是很丰富)还将百万以上的知识分子流徙到穷山恶水的满洲。康乾对文人的极端摧残焉能不导致文化的凋敝?于是乎八股与考据得以茁壮成长。
悲剧之源:“盛世”表象下的危机
所谓康乾盛世其实是一个充满悲剧色彩的时代。这种悲剧色彩从两个方面可以清楚看出:一是从18世纪末年以后,社会危机不断爆发,昔日表面上繁荣一时的清朝社会很快陷入萧条冷落的“中衰”之中:民众反抗不断,自然灾害频仍,官僚腐败盛行,政府府库空虚,财政困难,“国与民皆患贫,奸伪日滋,祸乱相继,士习益漓,民心益竞,其由来也甚渐,其消息也甚微”,乾隆等人孜孜以求的“持盈保泰”随之成为泡影;二是在中国传统社会繁荣表象中,中国落后于西文世界发展水平成为定局,控落后挨打的悲惨命运实际上是在康乾盛世时期最终铸定的。导致清朝盛衰之变的原因很多,但最直接的原因却只有一个,那就是清朝统治者未能,也不可能处理好关系到清代社会发展前途与命运的三个关键问题:一是政治腐败,二是制度落后,三是对外关系。
腐败愈演愈烈
政风好坏,从来都关系到朝代兴亡,盛衰隆替。清朝统治者对政风一直不大重视,很少真心想法保持官僚队伍的廉洁与勤政。康熙时代企图通过皇帝亲作表率,宣传理学说教提高政治队伍的道德素质。雍正则以务虚的态度,一方面妄图通过养廉银减轻腐败,另一方面采取严刑酷法,惩治贪官污吏。这些措施在当时都收到了极差的效果。
康熙时代,宰相明珠,索额图所贪污钱财远超号称明朝最大贪官的宰相严嵩数十倍,而康熙却几十年来对他们的行为视而不见。雍正时代,即使在表面的高压下,由贪污导致的考场舞弊事件依然层出不穷。到乾隆中叶以后,局势更加混乱,官僚队伍的腐败一发不可收拾,“大抵为官长者廉耻都丧,货利是趋”,不但中下级官员纷纷贪污受贿,而且像大学士和申这样位至“宰辅”,深受皇帝信重的高级官僚,也营私舞弊,贪赃枉法,且贪污之巨大可谓空前绝后。尽管乾隆有时也厉行惩处,诛杀不少贪官(其中包括不少总督、巡抚等高级官僚),但收效甚微,“诛殛愈众而贪风愈甚,或且惴惴惧罹法网,惟益图攘夺”刻剥,多行贿赂,隐为自全之计“。乾隆时期政治腐败愈演愈烈,除了专制独裁政体自身的局限外,还和皇帝本人纵情享乐,以及朝廷不能根据形势需要及时调整政府与官僚利益分配关系有关。此外,清廷惩贪宽严脱节,司法部门不能秉公执法也大大加重了腐败的程度。
腐败必然导致灭亡。在中国历史上,引发盛衰之变,导致社会动荡的根本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政治腐败,而不可能是一些人所鼓吹的政治异己的煽动和策划,或严重的自然灾害。原因很简单,如果普通百姓能安居乐业,那么少数人的煽动不可能使他们轻率地抛弃家产,铤而走险;如果统治者仍具有清醒的头脑,官僚队伍仍保持着严密的组织性和行政效力,那么,它更不会在严重的自然灾害面前.消极救灾,以致自然灾害“趋饥民为盗贼”。因而,繁荣能维持多久,统治能否长期保持稳定,关键取决于政权自身的状况。
落后的制度
合理的上层建筑是社会协调发展的保障。而满清入主中原实际上是一种制度上的倒退。农奴制的残余随处可见,“圈地运动”更是严重破坏了生产力。军机处的设立使得帝王独裁统治更具操作性,严重地加强了君权。民族歧视下的官僚制度,使得一大批无德无能得满蒙官僚长期窃居高位。“摊丁入亩”的税制改革牢牢地将农民固定在贫瘠的土地上,无疑等于扼杀了任何工业革命的苗头。科举本来是文明的一大产物,可是到了康乾时代,科举却只剩下八股文这么一个空壳。(虽然八股文并非源自康乾,但是在康乾时代变得空洞化却是无疑的。)不合理的科举制度导致了更加不合理的官僚体系。满清的军制更是可怜,虽然吃过高科技武器的大亏,(太祖皇帝死于大明的红夷大炮)却还是不开窍,盲目坚持“骑射为本”。抛弃火器而抱着冷兵器不放,以至于200年后火器水平还赶不上200年前的明军。(太平军破武昌后挖出200年前明朝所造大炮竟然打得清军大败。)由此可见,所谓的康乾盛世,其实顶多不过封建社会的最后一次回光反照。
拒绝开放闭关自守
康乾时期中国社会所处国际环境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巨变:在西方世界,产业革命爆发,启蒙运动风行,资产阶级革命风起云涌,欧洲列强凭借自己强大的综合力量,力图按自己的意志重新改造世界,相形之下,中国作为世界大国的国际地位正日渐衰落。
尽管康熙曾经以浓厚的兴趣积极向传教士学习天文、数学、医学等方面的知识,乾隆及其皇子也对外国的科学发明产生过相当的兴趣,对西洋的军舰尤其印象深刻,而清迁“钦天监用西洋人,累进为监正、监副,相继不绝”,但是,面对西方列强侵略的严重危险,沙俄对中国领土的侵略,对分裂势力的支持,清朝统治者却不知道采取措施加强对陆疆的防御。而对海上殖民势力的威胁,清朝也缺乏准备。面对海上殖民势力的不断进逼,乾隆却不知道好好整军备战,而忙于修圆明园,安于享乐。
面对严峻的国际形势,清朝统治者的处理是十分简单而又愚蠢的,那就是尽量减少和西方的往来,康熙曾说:“通海口子甚多,此时无碍,若千百年后,中国必受其害矣”。于是在厉禁天主教传播以后,又实行严格的限关政策,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利之所在,瑕衅易滋”,于是更定章程,千方百计将洋船限制在广州。随之而来,中西交流减少了,大清帝国虽然凭借其统一的雄姿,表面繁荣的形势,辽阔的领土,众多的人口,在短期内保持住了作为东方大国的虚假形象,但她和发达国家的距离已经越拉越大。虽说中国的落后不始于清朝,但说清朝统治者所推行的闭关政策加快了落后进程,加深了落后程度无论如何是不过分的。故当1793年英使马戛尔尼来华时,他就敏锐地察觉到了清朝的衰落,将之视为“一艘破烂不堪的头等战舰”,预言它迟早会“不再有纪律和安全”,“英国从这一变化中将比任何其他国家得到更多的好处”。果然,“康乾盛世”结束后不到半个世纪,鸦片战争就爆发了,中国随之陷于丧权辱国的苦难深渊。
“康乾盛世”的结束,在事实上告诉人们:封闭的传统、文化形态、经济模式虽然可以造就出表面繁荣的景象,但却无法克服自身固有的历史局限,无法摆脱盛衰之变的恶性循环,更无法应付充满竞争的世界一体化浪潮。中华民族要走向复兴,必须在批判封建传统的基础上,寻求新的发展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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