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事》

作者:小蛋挞

今天是师姐的头七。
师父年老了,身体不如以前,我便喊他睡下了。
剩下我和小师弟,看着师姐的棺木。
红肿着眼,流不出泪来。
可能是前不久当着师姐的面流尽了。
对啊,前不久呢。
那时师姐还在,虽然虚虚弱弱地躺在榻上。
口中念着,清和,清和。
那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之前我也同她通过几次书信。
因着师姐的缘故。
后来也有幸见过一面。
那时师姐带着我趴在她府上的屋檐。
只记得连府上的屋檐也很大。
还记得眼中的那抹红色的嫁衣。
明眸皓齿。
久不能忘。
哦,还有师姐眼中的泪。
紧抓屋檐骨节分明的手。
我问师姐,怎么了。
师姐只回我,你不懂。
只是再不懂的人,看到这幅哀伤。
也该懂点了。
何况我与师姐一同长大。
师姐喜欢这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大概是很喜欢的。
我只知道她们二人。
相识多年了。
当年师姐有缘救下她。
却也无心埋了下些许不该有的情愫。
女子与女子之间的。
大户小姐抚琴,师姐跟着舞剑。
二人对棋,品茶,也会一同小酌。
相视而笑。
我看着倒也是般配。
可师姐总说无关风花雪月。
后来大户小姐红肿着眼跟着来接她的人回府了。
师姐没来送。
我去找师姐。
师姐说,说透了也好,也好。
我不明所以。
只是师姐饮酒的侧影略显单薄。
后来大户小姐来书信了。
不是给师姐的。
却是给我的。
她询问着我师姐如何,我便回了她。
再后来,大户小姐来了最后一封信。
信中说,府上给她订了门亲事,门当户对。
她希望师姐可以来看看她。
我没跟师姐说,我不知道该不该。
是师姐自己发现的。
师姐找到了所有的来信。
按着落款日期挨个看了。
良久,说,日后不要再来往了。
此后,便没有信了。
可是师姐那天还是拉着我去看了她。
虽然大户小姐不知道。
我们趴在屋檐上。
我第一次看师姐哭。
后来那个大户小姐死掉了。
听说是失足落了水。
也有人说是跳的河。
可都是去了。
师姐远远的看她入葬了。
很远很远。
师姐没哭,只是眼睛红红的。
大概是从那天,师姐的身体开始垮了。
大概是悲伤过度,支离破碎。
师姐有时烧糊涂了。
躺在榻上一直念着,清和,清和。
师父只摇摇头,道声孽缘。
师姐有时也清醒着。
仿佛自怨自艾般。
为何我是女子,为何我要修道。
师姐是个道长。
她的道,不允。
她便止住了。
师姐心中一直存道。
拂尘。
后来师姐突然精神了。
眼中清明,定定的看着我。
说,师妹,清和要来接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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