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归

华山之巅，论剑峰。
姜归同往常一样练着剑。她身旁的两只白鹤伸着脖颈，优雅地抖落双翅上的雪花，在雪地上踩出一个个小脚印。
“小姜归，”懒懒散散的声音从山路上飘来，“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姜归继续挥着手中的剑，余光瞟到尹渡一手拎了壶酒，一手捏着一根糖葫芦，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这人总是没个正经，也不知师父怎就允许他上山……幸好这样，我才能天天见他。姜归一边悄悄抿嘴笑，一边翻转手腕挽了朵剑花，顺势将剑插入背上的剑鞘。
“好好一把剑，就被你整天木棒一样挥来挥去，真是可惜。”尹渡轻叹一口气，耸耸肩做出一个惋惜的表情，手中的糖葫芦随着他的动作在太阳下闪闪发光。阳光在糖衣上顺着纹路舔舐这令人垂涎的藏着红宝石的琥珀。
“再看下去糖葫芦就要在你的目光里融化了。”尹渡戏谑地开口，将糖葫芦递到姜归面前。
姜归猛然反应过来，一把抢走糖葫芦，抿着嘴瞪过去。这一眼里带了些许羞恼意味，又有点少女不经人事青涩的风情，看得尹渡不禁一呆。
他靠近姜归，伸手在她头顶揉了揉，看着她一口一口吃掉糖葫芦的样子，忍不住嘴角上翘。
“小姜归，”
姜归疑惑地转头，嘴里还叼着半颗糖葫芦。
“虽然这里是论剑峰，但是我没有剑…”尹渡故意拖长了音调，眯着眼睛笑起来。他笑得太好看了，就像君山岛上成片的桃花盛开。不，桃花也没有他好看。姜归忍不住觉得就连阳光都比不上尹渡真正带着笑意的脸。
接着她听见尹渡说：“不如我们来谈情说爱吧。”
咦？
“你脸红什么，”尹渡哑然失笑，轻轻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姜归听到他温柔的声音就开始走神，她想起山崖下潺潺流动的小溪，每当与山石相撞就发出清脆的击打声；又想起雪竹林里的竹子，微风吹过之时就响起一片缱绻的沙沙声，仿佛情人间的低语。
“尹渡…”姜归用手捂住了脸，声音闷闷的，露在外面红红的耳朵尖都在颤抖。
“嗯？”
“我想去君山看桃花。”
尹渡顿了一下，凝视着姜归。他好像看了很久，久到姜归觉得自己快要溺死在他深沉而炽热的目光里；又好像只是短短一眼，一眼万年啊。
“好啊。跟我回了君山，就是我的人了。”
755年，安史之乱爆发了。
安禄山带着大军直冲洛阳。不久就传来了洛阳城沦陷的消息。
姜归看着自己的师兄师姐一个个执剑下山，背影决绝，再也没有回来。师父说她武功不高，去了也是送死，不准她离开山门一步。
于是姜归还是日日在论剑峰上练剑。
最疼爱自己的大师姐走之前特地来找过她，两人红着眼站在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