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辨风幡 ——关于Priest《残次品》的一点涂鸦

不必辨风幡
——关于Priest《残次品》的一点涂鸦
这不是啥正评或闲评，只是一名空脑症患者的碎碎念。信笔涂鸦，纸尽而已。
《残次品》应该是P大迄今为止篇幅最长的作品（连载中的《太岁》也许会后来居上）。这两年，我断断续续反反复复地刷过三遍。
热度散尽后的自言自语，对我正好。
平心而论，在我眼中，《残次品》不一定完成了作者和读者的全部期待，但不失为一次储备性的尝试。
先自白一下：在“科幻作品”这一门类面前，我是一名被反复确诊的“空脑症”患者。
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 理工盲，我讲不清楚“科幻”的内涵和外延，就连耳熟能详的“硬科幻”和“软科幻”概念究竟该是咋个百炼钢和绕指柔，我也一直云里雾里。
怨念一下，我这空脑症，其实来自后天——全怪当年中学政治的第一堂课。政治教材的编写砖家不知何故非要把慧能的机锋写在第一页作为批判的素材，让正处于叛逆期的我在还没来得及皈依唯物主义之前，便被那句似是而非的佛偈洗了脑，从此走向唯心主义的歧途，和独眼鹰老爹同病相怜，发育了许多年，只长出一个杏仁。
不过，这些年来，空脑症倒也没耽误我自得其乐。
“每个人都有读书的权利”——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图书馆宪章》诚不我欺。
于是，恍恍惚惚，半生行来，自然科学之风也好，社会科学之幡也罢，在上穷碧落下黄泉的二次元中——
不是风动，不是幡动，患者心动。
所以，在捧起《残次品》时，早已属于顽固空脑症的我，又一次心安理得地卸载了智商，走进“普瑞斯特大舞台”，以盲人摸象的大无畏精神跟随P大完成了一次“太空二人转”题材打卡。
总体而言，值回票价。
贼不走空，带走随身垃圾的同时，再留下点胡言乱语。
百万字过眼云烟。无论长篇短篇，风为情感，骨为逻辑。
而空脑的病患在时间成本上一掷千金，往往只是为了一点风骨兼备的共鸣。
一副自圆其说的骨，一场怦然心动的风，足矣。
在我眼中，《残次品》的遗憾在于它并没有在通篇上达到“风清骨峻，篇体光华”的境界。
通观全文，瑕瑜互见。
它没有太多硬伤，从第一章起，直切而入，伏脉千里。主旨和技术层面虽然没有天才的设定，却也中规中矩。更何况，情节上“三世同堂，有情皆孽”的宿命搭建和“神雕绝情谷+似是故人你来”翻转递进，都当得起一个“妙”字。
但是，在空脑病患的视角下，《残次品》通篇看来，文风过于混搭，理念过于齐全，对话过于高深，切换过于频繁，设定过于对称。有点像是将读者推向一个等边的蛛网中心，虽然星汉灿烂俯仰皆是，却也让思维和视力在寻找焦点的过程中倍感疲劳。
就像是一曲太想谱成史诗的十二平均律，黄钟大吕，反而折损了共鸣。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残次品》中我最喜欢的，不是A穿宇宙的林将军，而是万花筒般的陆校长。
这位金手指全外挂的P之骄子，拿着赵氏孤儿的剧本，自学成才，教而优则仕。P大贴给他的一大把标签，既矛盾，又逆天。
他顶着最萌的乱毛，穿着最潮的风衣，开着最酷的学校，修着最破的机甲，怀着最飒的梦想，泼着最浓的鸡汤，爱着最苏的男神。
他是真善美与傻白甜的化身。“元气少女攻”与“宇宙小甜心”，这些不甚体面的Title，概括了他的表层神韵。
但恰恰也是他，怀抱着在雷电中放风筝的疯癫莽撞，隐藏着世事洞明的冷静悲伤，剖白着普度众生的赤胆衷肠。
粉丝们往往着眼于那七道刻痕的成长，但其实从出场起，他就是幼年病体蹒跚时便可举枪杀死美人蛇的冷静少年，他就是可以轻松降服四位街头霸王的高阶导师，他就是秉承军火贩子家学渊源同挂八张精神网的驾驶专家，他就是能够在基地灭顶之灾中果断组织射杀逃离者的执行领袖。
那一句“总爱和稀泥，避免做决定”不过是P大的障眼法。在陆校长的能力范围内，from day one，杀伐决断就从未缺席。
可能过于小众吧——但跨年夜的告白确实是我最爱的一场CP对手戏。身无长物就是敢想的民办教育家，在精神力上与联盟最后一个上将堪相匹敌。那一场令双方都出其不意的别开生面的“告白”，对抗的是日历上冰冷死线指向的宿命与分离。
陆校长的招牌菜，是那一锅最俗不可耐的鸡汤——认清生活的真相却依然热爱生活。
而正是这锅汤催生的“令人心悸的生命力”，在理想与现实之间不断地zoom in和zoom out，让在八大星系中的纸片人和在三次元的红尘中打滚的我们实现了难以言传的共情。
这一点共情，不需要“在淤泥里捡到一颗星”这么用力。
俗语白话若能从心底流出，就已经是大杀器。
——“我跟着你啊。”——
当年的你，应该也曾怀抱过同样的期待与甘愿。
——“我对你有一千一万分，你对我有几分呢？”——
当年的我，应该也曾纠结过同样的怀疑与委屈。
——“我终于疯了吗？”——
如今的你和我，应该早已体味过同样的痛苦与幸福。
最中二的情怀和最玛丽苏的人设，忽然在这一瞬间合理了。
他与将军万缕千丝，随聚随分。
他与你我近在咫尺，声息可闻。
他与P大同声同气，直如一人。
P大所有的任性与坚持，全都通过他宣之于众。
——那道题目是：我觉得人类未来将会走向何方——
——题目太大了啊，陆老师——
他的自黑，正是P大的自白。
文友们给了他“笔芯”这个绝妙的昵称，应该不仅仅是谐音的考量。在《残次品》中，他确实就是P大的笔之芯，文之魂，美之源。
美从何来？——
距离产生美。
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都来自于幽微的距离。
这也是为什么在林将军语录中通篇的霸气言语和冷酷毒舌里，我最爱的始终是将军在千钧一发中的那一句轻轻的
——“是静姝吧。”——
咳咳，扯远了。
言归正传。
我对《残次品》一直未敢置评的原因之一，是我不太想直面那一记灵魂拷问——这一部《残次品》，究竟是一场粉丝气短的差强人意，还是一次螺旋上升的惊喜跃迁？
我没资格评判。
作为粉丝，我不但气短，而且脑残。
《残次品》，是一场P大心知肚明却又无法舍弃的不圆满。
掩卷而思，已被陆校长洗脑为星海学院荣誉新生的我只想说——
喜欢一朵花，就会想看见花开；喜欢一篇文，就会想看到结局；阅读《残次品》的过程，就算不圆满，又怎么能叫无用功呢？
这本身就是一个非常美好的过程，你不觉得吗？
就像EVA里绫波丽被真嗣唤醒的笨拙的微笑。
就像铳梦里Gally绝境下单手奋起的搏命一击。
就像鹦鹉螺号上尼莫在痛苦呐喊中最后的忏悔。
《残次品》留给我这个空脑症病患的，是星辰大海中的又一段穿越次元的波澜。
心随意动吧，不必辨风幡。
2021/4/16 by 若许闲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