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其外,不材之材

作者:一醉一陶然

若说对班婳以及班家人是个什么印象,大概也就是,金玉其外,不材之材。
班家人自认无才无权纨绔之家,家风却是清正,父母慈和、儿女孝顺、姐弟友爱,虽然在吃喝穿戴上奢侈,但从不欺压良善、不搜刮民脂民膏,花用的不是御赐就是自家祖产,且从不涉足烟花柳巷、赌馆赌坊,算得上是纨绔界的一朵奇葩。
班家看似都是些才智平平的糊涂人,靠着祖荫过活而已,然而就班家夫妇对告状人异常之处的敏锐、班老爷对待一个素未谋面的小女婴的一点善心、班小姐在太子与二皇子争斗之中的立场,对待宫中侍从甚至芸娘这个风尘女子的态度而言,班家人是好人却不是烂好人,对人伸出援手却不胡乱伸手,深得帝心却不自作聪明,班家何止不糊涂,根本是少有的明白人,无怪班家能在皇帝多疑多忌的情形下,深受帝宠多年。
一家明白人偏偏要活出个纨绔样儿,这就不能不提班婳的祖母大长公主和祖父班元帅了,这两位虽然着笔不多,但从回忆的只字片语中也可想见,班将军半生戎马,曾驻守边关,据敌于外,颇有名将之姿。大长公主历经朝局动荡,支持皇室正统稳定朝纲,于惊涛骇浪,杀机四伏之中尚能保得后代富贵安然,可见这位当年的第一美人,不仅容貌殊丽、冠绝群芳,胆量见识也是一等一,可称女中之杰。即使年华流转,大长公主成为年愈花甲的老人家,有些美丽也并不随年华而消逝,红颜老去,风姿气度尤在。无怪乎容瑕对着这位智慧通透的老前辈,最后也不禁要感叹当年的大长公主该是怎样的风华夺目。
作为大长公主与班将军的独子,班淮原本大约也是有被培养为良将的资质,然而情势逼人,不得不图自保,想历代名臣中,一代良相萧何尚且自污,大长公主也只得将班淮养做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富贵闲人。
三国诸葛恪,少时有才名,更有添字得驴的典故,以神童之名传诵千古,诸葛谨却道此子虽聪明但不是保家之人,后果有破家之祸,可见才华并非万能。班淮虽无经世之才,却能修身齐家。这大约也是大长公主与班元帅的一番良苦用心了。
班淮之妻阴夫人,少女时代能在那个不善的家庭环境中保住嫁妆安然出嫁,也曾经是宅斗一把好手,目前看来可能也对当年大长公主旧事知情略多的一位,大长公主当年为自家儿子求娶阴小姐,大约也是看出这是一位秀外慧中的好女子,而且从班家一双儿女的教育看来,班婳班恒能知是非明善恶,阴夫人不仅是个好女子也是一位好母亲。
身为大长公主的孙女和阴夫人的女儿,班婳大概是整个京城中过得最鲜活也最洒脱的少女,容貌明丽无双、个性张扬恣意,虽曾遇人不淑,引出流言纷纷,但心胸开阔,流言不萦于心,又兼家世显赫,长辈维护,无人敢惹,如此种种,若说不招人嫉恨也是不可能。
就衣饰而言,班婳衣食住行无不精致华美,说是奢华也不过分,引得京城一众少女面上不屑又心中向往,但班婳与京城一众美人才女的矛盾从不在于奢华与简朴。
虽有人靠衣装之说,但美人之美不在华丽与简朴,美人之美,其美在骨,其秀在神,是荆钗布裙也不改的国色天香,是千般绫罗也压不下的艳若朝阳。
简朴本无不好,一箪食,一瓢饮,不改其乐,奢华也无过错,有道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身在上位,崇尚简朴本是好事,所谓上行下效,蔚然成风,但若一边纵放家人行不法事,一边以简朴沽名钓誉,则简朴本身便失于虚伪。班家之华,是顺其自然也是不得不为,无心步王莽后尘,班家无须求名,也不能求名。
说到这里,必须提一下王曲先生这位幕僚,只见奢华不见起因,王先生大约是没有好好读孔老先生的书,论语·公冶长篇于宁武子曾有评语,所谓智可及也,愚不可及也,班家之风似乎颇有一点宁武子遗风。此外,单纯就联姻人选的利弊而言,容瑕若娶世家女,看似风光无限,然而挂着一堆家有隐户、行事不法的糟心亲戚,一整沉疴、励精图治的想法恐怕也不易实现了,反倒不如身为闲人,从不与民争利的班家。王先生似乎太过急功近利,心中似乎也并没有远大的经世济国之志。
大约是容瑕手下的得力幕僚都另有任务吧,不然容瑕手下的素质实在是过于凄凉了一些。王先生实在是很能让人联想到前段时间看的某剧中撺掇各自主公兵变外加坑害手足的几位幕僚,这几位幕僚是前任丞相之徒,为推自家主公入主东宫,自己日后可以接任师相之位,呛得鸡飞狗跳,活像肄业出来当的幕僚,事败临死尚要死不瞑目地大吼,我的相位不能让给我同门。不由得剧中得师相青眼的砚寒清不感叹,登台将相,日久牢枷。扬波蹼影,不过群鹅。无争此世,愿得长歌。
总之王先生是好走不送了,再说回班婳。班小姐自认有貌,但才貌双全的称赞实在担不起。要说班婳无才,既是也否。
班婳虽曾读诗书,却无文墨之才,写诗作赋也远不及京中才女石飞仙。但世间之才绝非囿于诗文,宋时赵普不善文墨,曾言半本论语治天下,却是一代贤相,可见才能与文墨之才并非因果。
班婳不长于文墨,却能明辨是非、坚守本心,不因人善而欺之、不因人恶而惧之,大是大非之上不曾颠倒黑白、混淆善恶,其才不显,可所谓大用无用,大才不才,善战者亦无赫赫之功。
故而,班婳其人,班家其风,可谓金玉其外,不材之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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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 网友:战鸢  发表时间:2017-02-11 01:17:56
赞,感觉婳婳男友力爆棚
[2楼] 网友:咕噜咕噜  发表时间:2017-02-11 01:19:04
赞(≧▽≦)撒花~撒花~
[3楼] 网友:小云  发表时间:2017-02-11 01:26:56
写得真好!
[4楼] 网友:恰有流光  发表时间:2017-02-11 01:46:02
真是太厉害了,不过作者刻画的婳婳真的是让人疼到骨子里,她太可爱,太迷人,太棒了,我最喜欢的女主了
[5楼] 网友:米神大人z  发表时间:2017-02-11 07:11:14
给100分
[6楼] 网友:一岱  发表时间:2017-02-11 09:51:37
写的真棒!
[7楼] 网友:一岱  发表时间:2017-02-11 09:52:18
作者还有一篇八宝妆也是很好看的
[8楼] 网友:一醉一陶然  发表时间:2017-02-11 12:50:46
我去看看,谢谢推荐
[9楼] 网友:夏至  发表时间:2017-02-11 23:14:15
厉害了小姐姐(☆_☆)
[12楼] 网友:一醉一陶然  发表时间:2017-02-12 19:20:12
谢谢作者,么么哒~
[13楼] 网友:不用有印象  发表时间:2018-07-11 09:37:17
赞。
[14楼] 网友:初现  发表时间:2022-03-30 15:41:18
写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