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前路无知己（十八）

带倒钩的金属刺缩回了刑柱，缚住手腕、脚踝的合金镣铐打开，辛枫站立不住，跌倒在鞭刑台上。二百鞭，普通人早已不成人形，即便是纯粹基因人类里凤毛麟角的3A级体能者，辛枫也已经是多个器官受损，前胸后背血肉模糊。个人终端上响起“滴滴滴”的提示音，辛枫强打起精神扫了一眼，平静的心湖顿时巨浪滔天。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把一条简短的回复加密，以暗物质粒子通讯的方式发送了出去，随即失去意识陷入昏迷。
遥远的奥米尼斯星上，英仙穆华收到了回信：“舍妹安好，将抵闺蜜处。”。英仙穆华长出了一口气，“小十七，我同学给了准信，弟妹去找她的闺中密友了，你安心等着她联络你吧。”。英仙明睿谢过堂兄，动身前往阿丽卡塔星，途中接到好友辰垣发来的语音讯息，告知他辛夷毫发无损，正在执政官官邸里休息。
殷南昭刚来奥丁联邦的时候字都认不全，虽然大半年来他没日没夜地恶补，先后通过了六年级、九年级的阶段性毕业考试，但毕竟底子薄，理论课尚且能勉强跟上老师的教学进度，实验课就无论如何也跟不上了。他分不清实验室里那些以前从未见过的仪器仪表、瓶瓶罐罐各自的用途，不明白为什么都叫试管，样子也差不多，有些什么溶液都能盛放，有些却只能盛放特定的溶液，有些可以用酒精喷灯加热，有些不能。
金秋九月，天高云淡，阿丽卡塔星军事基地附属中学十年级九班的教室里，五官精致、长相俊美的少年正聚精会神地听数学老师讲课，突然被讲台上须发皆白的老教师叫了起来：“殷南昭同学，请到前边来。”。少年起身快步走上讲台，在大号虚拟屏幕前站定，等待老师的下一个指示。老教师用电子笔点了点虚拟屏幕，“殷同学，请你试着解一下这个偏微分方程。”。殷南昭认真思索了几分钟，接过老师递来的电子笔，开始解题。教了一辈子十到十二年级数学课的老头儿越看越激动，少年甫一停笔，老人就着他的手点开了自己的解题步骤，啧啧赞叹道：“天才！难得的天才！”。随即一脸惋惜：“可惜，全星际最好的数学系和数学研究所都在奥米尼斯星上，唉！”。
下午的第一节课是生物学实验，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殷南昭从书包里拿出两罐水果味的营养剂喝掉，去生物学实验室辨认、熟悉下午的课程要用到的仪器、药剂、器材。不知不觉两个小时的午休时间过去，十年级九班的学生们三三两两走进生物学实验室，有条不紊地做着上课准备。
生物学老师简单地交待了这节课的研究内容、注意事项以后，便让学生们分组做实验。尽管实验流程、仪器使用方法已经烂熟于心，提取海月水母口腕上的刺细胞时殷南昭依然因为缺乏经验被蛰了一下。他既没有起皮疹也没有感觉到疼痛，而是触发了条件反射，抓起操作台上的水母几下撕碎，塞进嘴里咀嚼起来。旁边组的一个男生吹起了口哨，“我去，这土包子携带什么基因，竟然生吃水母！”。另一个男生不怀好意地接腔：“八成是海龟之类的海洋爬行动物。”。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乌龟吧？”。全班的哄笑声里，殷南昭默默脱掉实验服扔在操作台上，径直离开实验室，大步流星横穿过校园，在学校门口叫了辆计程飞车，直奔斯拜达宫附近的星际列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