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娘

《舞娘》
——《贵族》长评：我眼中的莉莉斯——一个舞娘的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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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吧，宝贝儿们，来看我精心给你们准备的字眼：爱情、毒药、甜蜜、陷阱、阴谋……还有，吸血鬼。
我叫莉莉斯，无姓。友好的人，他们称我为舞者，但是真正喜欢我的人，都叫我舞娘。是的，我爱这个称呼，如同我爱你们，我的宝贝儿们。
杜拉斯说，如果她不是一个作家，她将是一个妓女。瞧瞧，瞧瞧，多么庸俗的字眼啊，这个世界上，能与作家平起平坐的称呼，只有舞娘。
化好我精致的妆，在头上插上小小的淡蓝色的矢车菊，最后，我穿上了我最喜爱的红舞鞋，静静地等候，那一帘巨幕的拉开。
一场精彩的歌舞剧马上便要上演，它的名字，叫做《贵族》。
第一幕
《春之祭》的最后一章，《当选少女之祭》在幽暗的舞台上响起。我身下的黑棺就是它刻板的五线谱，铺天盖地的蝙蝠就是它跳动的音符。诱惑我踏出这坚硬的棺木，诱惑我踏上这不可思议的旅途，是它如诉如泣的旋律，它的名字，叫做诡异。
我是《剧院魅影》中的克里斯汀，黑心的魅影给了我举世无双的容貌。他充满魔力的手指穿过我深海一般幽蓝的卷发，张扬着我的美丽，也牵扯着我的自由。
踮起我的脚尖，它略微有些发抖，以致于我脚上的红舞鞋，不断地闪烁着眩目的光，就像装满了“蛇与蝙蝠”的夜光杯，就像盛满了欲望的撒旦之子的眼。
我想，我并不是克里斯汀，只是，我还没有名字。
第二幕
纸神挥起了他手中的魔法棒，南瓜变成了马车，老鼠变成了车夫，我身上的破布变成了镶满钻石的晚礼服！
我听到他们都叫我莉莉斯，莉莉斯小姐！我苍白的皮肤下面，流淌着蓝色的血液，它告诉我，我是个贵族。
那么，《蓝色狂想曲》为我而奏响吧，为这个血族的辛蒂瑞拉，为这个吸血鬼中的贵族，奏响你浪漫而奔放的旋律，告诉全世界的人们——没有什么不可以。
绷直我的脚背，撩起我的舞裙，划出一个优雅的半圆。自此刻起，我将不知疲倦地舞蹈，在这背景华丽的舞台之上，以及，你们最柔软的心的面上。
我会用我的舞蹈向你们证明，你们看到的这一出剧，永远没有“午夜的十二点”。
请记住我吧，我不叫辛蒂瑞拉，我是我——舞娘莉莉斯。
第三幕
爱丽斯误闯了仙境，如同我误闯了一场血族的盛宴。她们眼神迷离，她们□□，她们细致而白嫩的脖子上，汩汩地流淌着鲜血，罂粟花般的鲜红。
这一切，都让我震惊不已，并且，全身上下都兴奋地战栗。
李斯特的《钟》，没有什么比你更适合眼前的幻境，没有哪一首旋律比你更容易挑逗我体内嗜血的因子，所以，响起来吧，在这个精神与躯体双双沦陷的夜晚。
微曲我的膝盖，摆动我性感的臀，我小心翼翼地踏上通向你的红地毯，犹如踏上无数朵曼珠沙华铺就的绝望之路。
伸出我纤细的手指，扣住你白皙的颈项，我可爱而迷人的舞伴啊，我已不可遏止地被你吸引。请不要拒绝我的邀舞，请深情地凝望我的眼眸。
现在，扬起你优雅而迷人的下巴吧，还有谁比我——你的舞伴，更适合当你的初拥？！我的米兰，我尊贵的陛下。
我告诉你们，我没有醉，我不是爱丽斯，我叫莉莉斯。
第四幕
《蓝色多瑙河》洋溢在这无尽的夜空，莱温城内无数扇窗子里，透着淡淡的黄色的光，倒映出尖尖长长的建筑物的屋顶，就像是无数只猫头鹰的眼睛。
我是夜的精灵，月光是我的脸，星光是我的眼，最美的孔雀的翎毛也对我随风飘扬的裙角深深地留恋。
也许你觉得这样高雅的曲子并不适合我，一个舞娘。那么让我们伸出手腕，看看在那跳动的脉搏之下，是谁的血，更像那淙淙流淌的蓝色的多瑙河。
优雅的猫步，欢快的小跳，以及跃入高空的大跳，这些都是我翩跹于丛林中的身影。我的鲁斯凡爵士，我的路易斯伯爵，我的小特伦斯，我的米兰……你们都是我最勤劳而听话的舞伴。
听着，我不是《茶花女》中的妓女玛格丽特，我只是我，舞娘莉莉斯。
第五幕
这是一个悲惨的世界。肖邦的《葬礼进行曲》紧紧地包裹住我虚弱的身体，我仿佛可以看见，那极度悲伤的音符，在我脆弱的神经上一遍又一遍，不停地践踏。
□□，母狗，妓女……这是他们给我的新的称号。
我在他们嘲笑的目光中跌倒，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他们推向万劫不复的大牢。
是陷害。
我躺在地上，挣扎地翻滚。我的双脚已不能支撑我沉重的躯体，我的胳膊也不能平衡我舞动的身姿。我被一种力量压迫的站不起来，它的名字，叫作嫉妒。
我的心流泪了，你在哪儿啊，我的陛下。我已经没有力气再为你起舞，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将我的舞裙撕的稀烂。
用我再也看不进别人的眼，和我再也不相信别人的心。
我是被嫉妒非礼了的德伯家的苔丝，舞娘莉莉斯。
第六幕
噢，《卡门》！《卡门》！“爱情——不过是一种普通的玩意儿，一点也不稀奇。男人——不过是一件消谴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
我晶莹的红指甲戳着你苍白如纸的脸，你个卑鄙的新生血族，你有什么资格，获得他至高无上的爱？
愚蠢的女人啊，你对我的陷害，只会令他更加忠实地，匍匐于我的石榴裙下。
热情的弗拉明哥舞，传递着我复仇的喜悦，鲜艳如繁花的舞裙内，是我战栗的肌肤和沸腾的血液。
旋转，旋转，让我尽情地陶醉于这失而复得的欣喜。
飞舞，飞舞，让我尽情地享受于这以牙还牙的快感。
噢，请不要把残忍和阴险这样的字眼与我划上等号，我只不过是一个爱憎分明的吉普赛女郎。如果可以，请赐我一朵大波斯菊，我要用它来歌颂这个世界的公平与博爱！
我，永远不死的卡门，舞娘莉莉斯。
第七幕
都说愚蠢的女人对付女人，聪明的女人对付男人。可是我觉得，真正聪明的女人两头都能对付。
接过牛仔手中那一方红色的绸子，让我来成为这个舞台之上的斗牛士！
平静我的呼吸，调整我的舞步，伴随着《西班牙斗牛士》激情的音乐响起，我扬起了手中血染一般的红布。
“我只是女人，我欣赏漂亮女人。这个就是给你的见面礼了。”我这样对她说，我的情敌，有着天使一般容貌的伊丽莎白。
唉，这可是一场激烈的交锋，虽然，我赢得如此轻巧。
如同你们所看到的，我只需用踝关节和脚掌平踏地面，便完成了游走全场的舞步。我的身姿一如我的气势般挺拔。
我从来不拒绝夸奖，所以，台下的你们，让掌声响起来吧！
我再重复一次，我叫莉莉斯，舞娘莉莉斯。
什么？每只猫都有三个名字？（音乐剧《猫》）
好吧，我不排斥你们将我喻为一只高贵的波斯猫。那么我的名字，听好了，我日常生活中的名字是莉莉斯，如同你们所看到的；我高贵不可亵渎的名字叫贵族，那是神所给予的；最后，我还有一个秘密的名字，猜猜它是什么？
不知道？好吧，给你们一个提示，比如说，伊丽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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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受人指摘，并不是你的瑕疵，
因为美丽永远是诽谤的对象；
美丽的无上的装饰就是猜疑，
像乌鸦在最晴朗的天空飞翔。
所以，检点些，谗言只能更恭维
你的美德，既然时光对你钟情；
因为恶蛆最爱那甜蜜的嫩蕊，
而你的正是纯洁无瑕的初春。
你已经越过年轻日子的埋伏，
或未遭遇袭击，或已克服敌手；
可是，对你这样的赞美并不足
堵住那不断扩大的嫉妒的口：
若没有猜疑把你的清光遮掩，
多少个心灵的王国将归你独占。”
——摘自莎士比亚《十四行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