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昼眠视角同人作者：猴小八
1
林蛰守在小楼前跪着等了我一天。 我对吴推三说叫他回去。 吴推三低着头应了。 我又说你也不必来了。 吴推三仍是低着头，过了许久我看到他垂着的脑袋瓜子轻轻晃了晃，这便是应下了。 我的视线被吴推三头上的发旋吸引，在浓密的毛发中，有一窝浅淡的皮肤层次细腻地显露了出来，我的手指微微颤了一下，便顺势握拳将那几节震颤深藏填埋在手心。 我控制自己移开视线，望向窗棱外头的繁枝，但我已眼盲太久，眼睛所见的景无法分散分毫心中所见的—— 我见到一个人。 周身笼着清朗的气旋，说话轻声细语，做事小心谨慎。 他也有一头浓密的头发，闭着眼低泣将脸埋在我胸口时，一低头便能吻住那枚乌发中的发旋。 我也曾经，趁他熟睡时，带着新奇和雀跃的心情用自己的食指顺着纹路，抚过他的每一根头发。 他明明是个骗子，却让人感觉到一颗赤子之心。 2 初次见面时，我想，即便是骗子，他也是有些本事的骗子。 我知道林蛰的主意，虽然我很渴望生，但我更明白天命不可违。 林蛰提出来的时候我感觉到了那玄之又玄的一丝松动，是天命的松动，亦或许是我命数的松动。不管如何，这场死局迎来了变数。 而我林昼眠最不怕的便是变数。 所以我应了林蛰。 那个人老老实实地跟着我，我不想去注意他，但那很难。 他的体质让我即便是在人海中也能第一时间察觉到——那是炙烤折磨时忽然从外世界渗透进来的一丝寒意。 我不得不花费更多的注意力在他身上，我注意到他对我说话的方式带着毫无遮挡的畏惧和臣服，但同时他又对别人赋予的威胁和敌视报以全然的忽略和坦荡。 他不怕死，却害怕我。 我能察觉他是真的不怕死，但也是真的很怕我。 这很有意思。 这是一个骗财骗色毫无底线的骗子，也是一只尽心尽力真诚助人的……兔子。 是的，他弱势的话语，毫无杀伤力的躯体以及乖巧的行为让人很容易联想到那种浑身白毛，红着双眼看人的动物。 3 那个时候我在想什么？ 我在想，即便是骗子，他也是不同的骗子。 再后来发生了一件我控制之外的事。 凌晨，我拥着他躺在一起，他在睡梦中仍然会有带着哭腔的轻吟。我的□□在巨大的愉悦里获得了满足，我的心却在经历着从未有过的折磨。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它混合着焦虑、期待、冲击，甚至我能感受到其中还掺杂着一丝恐惧。 我低头看他结成一缕一缕的睫毛，还有通红的鼻头。最后在阳光升起前的那一刻，我没有忍住，顺应着自己的真实意愿低头吻了吻他。 我在久违的晨光里看他，看四周。然而肉眼所见的景像并未带来想象般的快乐，我的额贴上他的，尝试着再一次闭上眼用自己的心去看。 那是一具温暖却清冷的躯体，柔软意蕴丰富。这叫我舒服，而且愉悦。 但不满足接踵而来，我忍不住去想如果望向他清醒时的眼——那双眼在清醒的时候会呈现出怎样的澄澈，又会盛满多少惊慌或笑意。 我选择在他醒来前离开床铺——我忽然对他会醒来这件事充满了诡异的焦虑。 但我忍不住待在室内直到他醒来。在这之前，我一直处于期待、焦虑、烦躁交替出现的混乱中。 他睁开眼的一瞬，我屏住了呼吸，然后用一种非常克制、非常冷淡的声音问了一句废话： “你醒了？” 我能感觉到那句话之后整间房间里凝固的氛围，不可思议、悔痛以及愧疚的情绪几乎在令人窒息的空间里卷出一场风暴。我忽然无法继续呆待在这间房间，我尽自己全力维持着一种体面的平静离开。 我想，我得等待他平静下来的选择。 我会给他选择，我尊重他的选择。 然而我内心深处知道自己并不情愿接受他另一种选择的可能。 我几乎快要忘记自己才是毫无选择余地的那个。 4 林蛰来了。 我告诉林蛰作废当初的约定。 林蛰几乎要发疯。 我明白他的立场，触摸到那只兔子前，我和他的想法一样。 但我不想解释——要解释这个揉裹了我父母和无数人因果的谜团是非常困难的。我看向犹如困兽一般绝望的林蛰，告诉他：我没有爱上他，这跟他无关。 我想我说的是实话。 我只是，会不由自主地注意到他。 我只是，有些想看到他笑的样子。 我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 林蛰屈服了。他放走了兔子。 但是他没有死心，他为我搞来了另一种药。 出人意料的，这种药的确在我身上发挥了作用。 每次服药我都能从感觉到从嘴中流入全身血脉的光华，带着刻骨的寒意刺得我周身颤抖。 是舒畅的颤抖，但仍让我不安。 我找到了逃开的兔子，他周身的气旋颜色更淡更冷了。我闭眼想象着他战战兢兢仰头看着我的样子，告诉自己：我是为了护住他。等事结了，就让他自己选。 无论选择什么，我都不再畏惧。 因为我不再是那个没有选择的人。 他要留，便留。 他要走，便走吧。 我会跟着，追上他。 用自己的眼看看他温柔的眼，亲吻他嘴角的笑意。 5 兔子很冷，他抖着嗓子答应了跟我住到小楼的邀请。 我并不想乘人之危，但被死死搂住的那一刻我脑海中闪过了一片光点，它们在我的脑子、心中跳跃蹁跹。我不得不沉溺其中。 我能察觉到他对我的感觉中糅杂着和我一样的东西。 我很兴奋。 但这并不证明什么，因为这次他给我的答复仍然是拒绝。 我的胸口有一处地方泛出几乎可以忽略的痛感。 我想，看来只有等我恢复成一个正常的人，我才能去追赶他了。 6 我好了。 我看到了林蛰狂喜的脸。还有四姐，笑着笑着就哭了。 我推开他们，我要赶回去。 我答应自己，等到这一天，我要追上那只兔子。 我要用自己的眼去注视他的。 我的小兔子。 7 五弊三缺。 命数牵杂着可怕的因果，混沌之中的那一丝变数，抽取了出来便是天翻地覆沧海桑田。 我用阵招灵。 他不肯来。 我想用血阵，但我怕自己的这一身血肉让他作呕。我怕他会离我更远。 我不再畏惧那些螭魅罔两。 我只求那只兔子可以入梦。 然而他仍是不愿。 我坐了许久，忽然惊觉自己浪费了太多时间—— 我要追上他 他已远行太久，再不走或许我便再也追不到了。 我要追上那只兔子。 见到他，跟他说： “便是用你续了我的命又如何？” “没了你，我那‘独’字倒是解了，可那‘鳏’字又该何解？” 我用我的生生世世，还你一身血肉。 只求你这一路缓行两步，等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