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

作者:挚爱有多爱

世上有些事情,缥缈神妙,亦真亦幻,我们无法用常理去猜测走向,于是迷信的人们就称之为,命运。如同波鲁萨利诺一直宣称的那样,‘冥冥之中有一双手指引我们在十字路口做出抉择,或挣扎或坦然地走向生命的末路。’
然而身为海军将领,特里顿和几乎所有背负着正义信条的士兵都更愿意抛弃所谓的信仰,把生命、希望交给相随半生的刀和托付后背的同伴。
——而不是虚无缥缈的神灵。
哦,他差点忘了,这个时代是存在神灵的啊,活在高人一等的阶级上。
抿了一口淡茶,一时间痕迹深刻的眉眼划过淡淡的讽意。
坐在深宫高墙之内,移动不需要用腿脚,进食不需要抬手,挥手间决定生死,连呼吸的空气都不同于平民,娇贵的犹如金丝雀一般。
却也如同失去自由的金丝雀,被慢慢地包围,锁住,两耳不闻窗外事,只需要任性快乐地时刻鸣叫就好。
“特里顿准将!”
“教官先生!”
年轻新兵的嗓音洪亮清澈,带着朝气蓬勃的味道一下子拉回了他的思绪。
他回过神,沉默地点了点头。
几十年过去了,即使是在最偏远的小岛,也是斗转星移,天地不能以一瞬,更何况是在不断注入新鲜血液的海军基地。物是人非,有人坐上更高位,有人不变应万变,有人古井无波,有人走向反向极端,有人马革裹尸泪洒沙场。而他却像卡普一样,多次拒绝升迁,依然坚持留在教育新兵的第一线。
不是没有人问过,只是他不愿去细思其中曲折,久而久之,大家也像对待某些将领奇怪爱好一样见怪不怪——没有谁规定海军将领一定要爱慕名利,更何况能得到诸多士兵敬意的又岂是肤浅粗陋之辈。
夏花明丽,暖风吹拂间有淡淡香气缠绕身侧,树影摇曳,摇摇晃晃的光影碎片似是要晃花人眼,又仿佛只是夏的少女银铃般的笑声,俏皮却遥远。
初夏了啊……
脑中忽然一阵涟漪,数十年前的光景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褪色,反而愈加清晰,更染上了旖旎狂热的浓烈色彩。
——————
海军基地,正如同外界所言,由百分之九十八的男性占据主导,严重的男女比例失衡,但这并不代表士兵们没见过女人,或者说漂亮女人。
美丽的力量往往伴随的是瘟疫般的传言与揣测,每当有哪个傲慢的世界政府要员或者其他贵族难得携带女眷参加会议时,提前被传言吸引前来的年轻士兵的视线总会止不住地往貌美尤物身上漂移……(咳年轻人嘛可以理解)
只是真正说在兵营里朝夕相处的美丽女人,那是真正的凤毛麟角。
当他第一眼见到千岁百岁的时候,多年经验让他先入为主地做出了判断。
女孩子一张芙蓉面艳丽绝伦,怎么看都是生活在万千宠爱之中的娇弱尤物,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支离破碎。这样的人放在兵营里,别说她自己心里愿不愿意,特里顿自己都觉得卡普中将的脑洞连接到异次元。
“卡普!你这家伙没常识也要有个限度!这种金丝雀当我的学员你是准备让我免费演一出辣手摧花的好戏是吧!上次赢了你几坛子酒就记恨成这样你是不是男人啊!”彼时他憋了许久实在耐不住阴郁与愤懑,还有更多的类似于屈辱感——一看就知道是走后门,他与泽法多年旧识,严于纪律人尽皆知,如今整出这么个幺蛾子,悲哀的男性尊严只让他坚定地反对。
“老夫当然是男人这还用你说!你听着!别看那丫头柔柔弱弱,到时候绝对把你唬得服服帖帖你信不信!阿鹤还不足够当例子嘛!”
“你以为阿鹤那种冷静到诡异的奇葩到处都有吗!”
他记得自己当时似乎满不在乎地哼了出来,随机挂上了电话虫。
之后他一直没有去理睬那丫头——虽然不赞同却也不至于真的去责罚,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她知难而退。那样傻傻的在大太阳底下站着,他想,大概不出一天,她就会眼泪汪汪地扑回养父的床前,控诉他的‘恶行’。虽然对杜兰德和卡普在人情上有所亏欠,但无论如何,军人总归是军人,信念会战胜一切犹豫不决。
呵……如今想来,那些臆想真是肤浅到让他无地自容。
千岁百岁,那女孩用行动一步步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可。她的能力与智慧正如同她的美貌,灼灼其华,耀眼夺目。
因为这个世界由男人主导,所以他们单凭初见就判定她不过是个外表好看些的艺术品,直到锡兰号事件,那女孩一瞬间揭开温顺外表,露出了慧黠到极点的美艳灵魂。而直到那时,他才幡然醒悟——那段时间的心神不定,正是宛如被月神玛尼的歌声引诱的男子,无声无息间坠入那人缱绻魅惑的眼瞳。
“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犹豫,我还能期待什么?”
女孩的声音柔婉妩媚,却仿佛阳光倾洒的冰窟,内里冰寒刺骨。
他一瞬间呆滞到无言以复,只觉得脑中轰鸣作响。
军旅生涯残酷艰辛,刀剑无眼的警惕,让他一时间不习惯心机智慧的交锋。她不是可以亵玩的普通女人,是他站错了角度。这世上不只有一个聪慧女人阿鹤,更有看透真相的千岁百岁。真正要得到她的好感,前提必须是平等交流。
他醒悟,继而如毛头小子一般别扭的不肯说出倾慕之感,天知道在波鲁萨利诺试图抢先之时他有多么的焦虑与愤懑。
然而没有等到他迎来结果,她就消失了。带着满腔的怨恨与失望,那场黑色的火灾烧掉的不只是那些腐朽的驱壳,也烧掉了他的光芒。
——————
觥筹交错,声色犬马。
他逐渐的也立下了许多军功,围绕在他身边的人比原来的更多,有的谄媚阿谀,有的魅惑撩拨。只是每当他以为自己会忘记伤痛之时,杯影晃动间,那人冷淡精致的眉眼仿佛又从遥远时光以前那间气味难闻的浴室穿透而来,如一盆冰水将他从头到脚浇得清醒。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名利,安静地待在新兵的训练营,守着海军的未来,等待着未来告诉他,他的果是福是祸。
——————
过了很久,久到他以为此生再也不会燃起希望的火焰的时候,战国告诉了他一个对他来说堪比动力岩爆炸的消息。
她回来了。
她回来了!
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她同时也忘记了那些埋藏在命令下的阴谋,忘记了那场震惊所有知情人的悲剧。这是好事,他宁愿自己承受被遗忘的痛苦也不愿她再次被背叛的火焰灼伤。
然而他没有去见她。对他来说,还有比与她见面更要紧的事情需要烦神。
黑腕泽法。
多年前他就知道,那个男人是千岁百岁莫名的执着。泽法本人也似乎因为临行前那一个意味深长的吻而动了心弦——也是,面对那样惊才绝艳的美人投怀送抱,鲜少有男人能真正拒绝。
他知道,一旦泽法得到消息,不管他如今的立场如何,必定会前来见一面令他终生难忘的学生。
那么再次遇见心心念念男人的她会不会想起那场痛彻心扉的伤害?
他不敢冒险。
于是他利用对泽法的了解,头一次与波鲁萨利诺合作,想要将她密不透风地保护起来。如他所料,即便骄傲如波鲁萨利诺,也不敢确保他自己的手段能够万无一失,毕竟那是他的老师,即使他们从未关系好过。
只是这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堡垒,就算有,凭借泽法的本事也能把城堡打成防空洞。
他担心的还是来了。
在那个平凡无奇的黄昏,那只海鸥,一只最普通的邮递海鸥飞入了他的私人居所。只有薄薄一封信在空中飘曳,仿佛是他挣脱不了的命运。
信纸上只有一句话。
【她回来了?】
字迹龙飞凤舞力道强劲,从中嗅到当年的大将泽法多年未变甚至更甚的冷硬锐利气息。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甚至忘记了晚饭,独自坐在庭院内,看着天边的火球陨落。
良久他抽出一张白纸,放任海鸥带着它飞向来时的路。
他不会说什么,即便字迹再如何熟悉也不能百分百确定一定出自泽法,也有可能出自某些居心叵测的海军同僚。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他们逮到疑似寄给‘背叛海军黑腕泽法’的信件这种把柄,出了政治陷阱的乱子,难保有心人不会从中作乱,继而牵扯到他们保护千岁百岁的计划。
若是政治陷阱也无妨,他什么也没说,寄出的不过是一张白纸。
若是真的来自他多年的老友,那家伙自然能猜到他的意思——根本不需要看内容,特里顿能寄出回信本身就是一种默认。
特里顿了解泽法,那个男人这么多年必定也想着那个女孩子,时刻不忘。即便他再如何卑鄙阴暗也还是不忍心欺骗——他怜悯泽法,就如同是在怜悯他自己。
——————
泽法还是见到了她。知道消息的那一刻他不禁想起了曾经嗤之以鼻的宿命论。
她像难得一遇的美艳极光,生在彻骨寒冷的极地。即便人们再如何眷恋温暖恐惧冰寒也忍不住趋之若鹜。
他们,波鲁萨利诺,特里顿,泽法,都是习惯磨难厌恶软弱的铁血军人,因而自信绝不会沦陷于传说般的绝色风景。
然而命运是一只看不见的手,悄无声息地指引他们望向绮丽的天边,自此心甘情愿为那人的爱恨嗔怨不惜堕入无边地狱。
那是逃不开的劫数,也是离不开的诱惑。
这才是命运。
(咳……因为实在想写一个为百岁心心念念又求之不得的角色……想想看就挑了特里顿……
文笔渣,春水不嫌弃就好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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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 网友:kelly  发表时间:2016-02-07 12:47:03
哇嗷嗷嗷~~!!!新年福利啊~~~~
[2楼] 网友:MEGANE  发表时间:2016-02-07 12:52:01
撒花撒花~~写得好好。
[3楼] 网友:浮生不过镜花水月一场  发表时间:2016-02-08 01:23:04
hahahahahah
[4楼] 网友:浮生不过镜花水月一场  发表时间:2016-02-08 01:24:19
妈呀!楼上手滑咋就出去了!噗噗噗,我们这个爱而不得可以写一个系列【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