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六爻》

第一次看六爻，是在16年。
那时候还小，处在标准的中二期，喜欢看的是猎奇、新鲜、刺激和爽；空闲时间也多，平均每天保底50w字。可想而知，在这种情况下一下午过完的六爻，能在我心里激起什么波澜呢？当然只有不明觉厉和站逆cp——曾经道行不够的我没找到车——以及一脸懵逼。关掉文字，能记起的只有模糊的剧情走向、几个关键人物和个别片段，于是我草率地给六爻打上了“平淡没意思”的标签。
第二次读六爻，是在18年。两年间，我爱上了priest这个作者，更认识了很多同样爱她的人。常常看到有人提六爻，那些饱含感情的慨叹渐渐让我怀疑自己的印象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让那么多人为之大哭大笑的文字，我为什么会全然没有感觉？我想我当年一定漏掉了什么。于是我重新打开了六爻。这一次，时隔两年，我才真正看清了它的样子，爱上了这个皮皮笔下不一样的修真世界。
既要修真，往往就避不开“飞升”。关于飞升，我从不同的篇章里看到过方方面面千奇百怪的阐述和理解。它们角度不同，侧重点不同，或是写为什么要飞升，或是写如何飞升，或是写飞升后怎样……各有异同，但却甚少有人谈飞升“是什么”。
皮皮就是那个剑走偏锋谈“是什么”的人。
直到结尾，文里也没明说过小潜听到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乾坤。然而上帝视角的我们并不难看出，它和万千修士所追求的那个想象中的终点大相径庭。那个众人为之拼得头破血流乃至丧心病狂的东西，不过是一个可悲的谎言。显然，这不是皮皮心里的“飞升”，那什么才是呢？
在师祖和师父一起魂归天地的那刻，他想：想必若能死而无憾，就算是飞升了吧。这或许也正是她想说的。多数人求飞升不过求一个无忧无虑无牵无挂，这么看来，死而无憾可不就算是飞升了么？况且忧虑随意识产生，如果不是在幻梦中，又哪能有那么个既保留意识，又万事如意的地方呢？莫非飞升这种神奇的东西可以解决一切冲突和矛盾吗？显然不能。既然“道”无异于身化天地，那得道长生和魂飞魄散，也就没什么本质区别了。而飞升者反而更加可悲，一生为了追一个其实和凡人无异的结局而身不由己，直至最后变得面目全非，或许也没能体验到什么叫死而无憾。
幸好，扶摇山上的他们从不愿为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而舍弃七情六欲。纵使经历过百年的生离死别，有过种种误会挫折和分歧，这五人也仍是最亲密的师兄妹。他们没变，严掌门我行我素地做着精致的事儿精；二师兄和他旁门左道的“洗脚水们”越发如胶似漆；小铜钱一脸遗世独立更甚而毒舌依旧；水坑还是那个咋咋呼呼心比天大的半妖；韩渊即便身化魔龙，却还是会在他小师兄的责问下臊眉耷眼结结巴巴。物是人非又如何，只要心里还挂念着扶摇派，挂念着少年时的嬉笑怒骂和鸡飞狗跳，挂念着曾经相依为命的那些时光，就没有什么能让五人隔阂。他们的路还有很长，或许还不敢说“死而无憾”，那也应当是“无怨无悔”的。
那么……也就算是飞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