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北城天街》

《北城天街》是我在晋江支持的第一本小说。以后，对于这种会引发自己对人性、情感、生活感触的文，一定会支持正版。从初刷的意难平，到二刷、三刷……N刷后的感悟，我觉得这已经远远超过一本小说给我带来的阅读感受。他跳出了耽美梦幻理想的圈子，写真实的同性相知、相识、相恋、相守，写他们不被人们理解，又写除了傲慢与偏见这个圈子本身也是脓疮加身……写命运的无常、人性的复杂、选择的多元……是一本后劲特别足的书。看完之后，有些想法，粗疏归拢，与大家分享下。一、林泽作为本文主人公，林泽真是非常有人格魅力的人。他勇敢。比如说去采访矿难，能感觉到他有勇有谋，同时对面临的危险也有自己的勇气和坚守。温柔。他对谢磊，对司徒烨，都是牵手了之后非常温柔包容。令我感动的，一是对谢磊的临终关怀，从洗脏的衣物到夜里牵着手卧谈；一是对司徒烨的照顾，连赵宇航和郑杰都说，就是你对他太好了。积极。记者和医生，是最容易看透人间百态，深知人性凉薄世态复杂的。但是林泽作为一线记者，在受到职场站队排挤的逆运中，和谢晨风谈起来对生活、对关系、对人性的理解，还是积极向上，非常难得。知性。他对很多问题的看法，比如去看谢磊的时候和那些艾滋病患者的谈话，还有对于记者、对于作家公开捐款等的看法，都有一种知性和通透的态度。聪明。比如去找司徒烨，从同租姑娘直接开门就推断出司徒在家；深情。他对每段感情，都是百分百投入的。很用心去经营自己的感情，遵从自己内心的感觉，不会因为对方患艾只有十年或是初始报复社会就与对方划清界限；也不会因为司徒烨对他那么深厚的爱意就恃宠而骄。他对自己爱的两个男人，都是饱含深情的。这个重庆小男人，真的很有人格魅力。二、谢晨风/谢磊这两个人没法分开说。虽然谢晨风更像是谢磊的灵魂升华版，但他们就是一个人，他向我们说明了即使一个满心阴暗的人在遇到真爱后会成为怎样美好纯净的灵魂，他的善被最大程度地激发出来了。从唯唯的口中可以得知，谢磊条件不错，但活得消极虚荣，用身材证明自己，对伴侣不好，生活邋遢，为人自私，在滥交后患上艾滋病，最后的选择又极不光彩，自己死还要拉上垫背的。如果他第一个选择的目标不是林泽，如果只是一个很普通甚至同样滥交的人，那个人会怎么样，他还会这样后悔，会悬崖勒马、良心未泯吗，我觉得真的很难说。如一个网友所说，他遇上林泽，真的属于“何德何能”系列，他和林泽的灵魂并不在一个层面、甚至不在一个频道上，注定是无法相守的。我倒不觉得相爱的前提必须是等质的灵魂，但我觉得处世的态度上，林泽即使改造对方，也会非常辛苦。林泽的动心、他们的激情一点也不突兀，在林泽久久空窗时，茫茫人海中相识，这个男人如从天降、如若良缘，在外保护他，和他浪漫地饼干吻，真是如耽美小说一样美好而浪漫的爱情。但不敢用血碰触对方，还有戴套ML，都只能像赵宇航所说“他还有点良心”，这不足以成为证明他这个人人品如何的证据。真正感动我的是后面他不回去陪林泽过年，在林泽下定决心和他在一起时选择近乎愚蠢地透支身体赚取微薄的收入，他不想拖累林泽，他既表示对死亡的害怕，对与林泽还没怎么在一起的遗憾和痛苦，同时祝福林泽以后一定要找个深爱他的人，陪他度过这漫漫余生。这是一个真实且升华的灵魂。所以对谢磊或说谢晨风，我的感觉都是复杂的。只能说，恨不起来这个人，而且第一遍读的时候，他的际遇也很让人动容。但是当第二刷、第三刷，我对这个人，是无感的。对他和林泽的爱情，我首先承认，这一定是爱情，他就像过年时的火树银花，定格在那个火花四溅的瞬间，所以它美好，它?烂。这样的毫无保留过后，再有星星点点的河灯结成的人间焰火，即使燃烧整晚，也显得黯然失色了。谢泽党的这种说法我是接受不了的。司徒烨首先声明，我最喜欢的不是林泽，是司徒烨。但是这种感情，不是司徒小可爱的妈妈的喜爱，是一种对人性、对深情的欣赏。他很勇敢，在“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个同”的迷茫里，不愿不明不白，宁可逃家；极为洒脱，徒步甚至到墨脱，游历大半个中国；也有天赋，图片编辑；能照顾好自己和身边的人，北京之旅、他走后林泽下意识地还是叫他去做很多事情；很有自尊，他觉得林泽对他不是爱，他已然骗了林泽，所以他要以弘的身份重新开始，并且劝慰自己只要梦幻不灭，想象自己和林泽在一起相爱也是很好的；他很自爱，28岁，在明了自己与林泽两情相悦之后才ML。对于司徒烨，可能只是我一个人持有这种观点。一是他到底什么时候爱上林泽。有人说，从冰水他就动心了。也许，但他爱上林泽，确定这个人值得他留下，能为他不再流浪，为他宁可不要性命也要给对方一份坚定，一定既不是初识就提供的冰水，也不是所谓林泽说会带他去马德里。这些对于一个长久孤单迷茫的人来说都太轻了。我觉得正是他和林泽的点滴，林泽对他的好里的与爱情无关的尊重、包容、照顾，还有他亲历的林泽对谢磊的温柔、守护里，司徒烨感受到了他的独特，真正地爱上了这个人，对他来说，林泽是新生，是他长居某地、归属第二故乡，不再以流浪的方式看风景的唯一可能。所以他够坚定、够执著、够深情。二是林泽到底爱不爱他，有多爱他。谢泽的爱情以死为结局，也许很多人都越不过那个故去的人。包括林泽自述中的下辈子的许诺，还有天裂的形容，都让人为司徒烨不平，觉得林泽对他，就像他一度怀疑的那样，是习惯了陪伴，不愿再孤单。如果只到第二部，我也赞同这种观点。但我觉得很多人高估了对一个相处半年在爱情最浓烈浪漫的时候故去的恋人的地位，又低估了对三观契合灵魂等重的挚爱失而复得的份量。”我也想你了，阿泽”，我三刷三泪目，特别能体会林泽那种大吼出声的悲喜交加。两个人在同一个城市，分别痛哭，这种感情，我觉得不是简单的寂寞需要陪伴可以解释的。后面林泽的忍着中暑挨着寻人、再三表白、买房安家、被管得死死的、觉得特别幸福，还有一个没怎么出过巴蜀的人计划用钱的时候想到“一路ML到西藏”这种明显是司徒烨的喜好，说双方都被套牢了，还有番外里变着法儿送司徒烨手机、丢下所有事去追司徒烨……最令我动容的，就是即使在吃定了司徒烨对他可以命都不要的前提下，他一点也没恃宠而娇，而是非常用心、用情地经营两人的爱情。三是司徒烨是不是写崩了或写轻了。对于写崩了这件事，我觉得是不存在的。洒脱而迷茫可以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他只是对林泽的爱和自己的背景、信仰产生了矛盾，所以再三试探、患得患失。众人也大可不必觉得很虐，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对另一个不怎么值得这样投入的人那样深情，替他不值。如果没有那些，司徒烨根本不会相信林泽这种肥田口中的交际花是那样对感情认真笃定的人，而且那个时候，司徒烨也并没有想清楚自己到底要不要走。所以那种纠结、挣扎，都连林泽都说，怎么和个女孩子似的到底在想什么，就是因为这些苦，他说不出，也说不明白，自己也没理清楚。如果这个时候和林泽在一起，我觉得他们迟早也要BE。第三部的华灯初上，经历了回家反抗生死未卜。写轻了就更谈不上。整部书，从篇幅来看，除了林泽，就是司徒烨。连肥田见到司徒之后都说，应以他为主线去串这个故事。之所以他显得轻，因为和郑杰的一路陪伴的兄弟情比起来，和谢磊的死比起来，司徒烨既不占时间最长、陪伴最久的深度；又不占历经生死、大喜大悲的烈度，看起来都是些小别扭、小纠结、小情小爱。但这就是司徒烨为什么后劲这么大的原因，由于宗教、信仰这些原因，他经历了什么、付出了什么，只能靠脑补。而对于我们走上社会，对宗教信仰有过一点点了解的人来说，就知道他是拿命来爱林泽。在此摘抄肥田后台的留言，我觉得写得特别好，“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多人讨厌他说他不负责任不成熟，其实我觉得作为一个同性恋来说，他比很多人都要勇敢，现实里许多同志连父母的权威都不敢挑战，也不敢违抗各种传统观念。而司徒烨第一次愿意让自己的灵魂投入火狱来自杀，第二次愿意为了证明自己对林泽的爱，回去面对一个他根本无法改变的世界，真的是"曾有一个人，爱你如生命"了，我觉得谢磊对林泽的爱，郑杰对林泽的友情，其实都比不过司徒烨，司徒烨的这种爱，更能诠释那种足够令世界天崩地裂，万物寂灭的壮烈爱情……”肥田从林泽和司徒烨双方的角度都写了司徒烨经历了什么，他想表达的就是对这个圈子里这种深情的一种感动和期许。林泽看了文之后表示“你把谢磊和郑杰都写得太好了”，然后给司徒烨打了个电话，说就是想你了。肥田也在努力地补偿司徒烨的这种表面看起来的“写轻了、写崩了”，两篇番外、夺梦副线……这在肥田其他的文里是没有的。四是林泽告诉了这么多人他和谢磊的故事。刚开始，我也非常不理解这种行为，我觉得对司徒烨来讲有些残忍。但重刷的时候，看到林泽对同性恋游行的态度，你自己都遮遮掩掩，怎么告诉大家这是光明正大的；所以他非常诚恳而且公开地谈所有过往，直面同志人群的所有阴暗。就比如他和谢晨风的开始有多浪漫，后面得知谢磊的初衷时就有多崩溃；谢磊林泽有多么美好的可能，就能多么惨烈地反证自尊自爱的重要性……这才能问心无愧地进行那些有点说教意味的道理。谁不知道要珍惜自己，要坚持自己，可是很多人就是很容易一步错步步错。这才是这本书为什么这么有厚度、可以回味的地方所在。他是文学性和纪实性的相互妥协又相互成就。而对此，司徒烨的态度是，他要讲的，就让他讲。这才是两个人互相发自内心的信任、释然。但是我对肥田此篇文章，仍然有一点不太习惯。就是很多人反复分析的和谢晨风是爱，和司徒烨是情的表述。它也许很概括，很精准，但失之心急。肥田很想通过这些去说明，两段感情都是极认真的，都是林泽生命中最为动心动情的心之所向。但是这样一来，很多读者反而将爱情对立了起来，认为对谢是刻骨铭心的爱，对司徒则是细水长流的情。我觉得这是不公允的。爱过知情重，醉过知酒浓。我倒觉得，两段都是爱，一段是初始就一百度沸开的爱，一段是九十九度加一度的爱，只是前者已经没有生命才去感受和延续了而已。我想这也是很多人唏嘘感叹所在。还有一些令我感动的人物。如郑杰的陪伴，看兄弟那么惨不惜努力把自己掰弯；还有唯唯，明明谢磊对他不好，但他听谢说完还是抱住他痛哭失声；还有赵宇航和小白那种世俗加身透不过气的爱情；部队大哥对林泽的欣赏和豁达；李同光对人性和同志的理解，对人生和命运的理智和坚定……
感谢《北城天街》。
感谢肥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