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稿-教父

布雷恩先生绕着各个房间转了几圈，终于遇到了玛丽·贝内特。她刚刚依照约定溜达到楼下看看斯派洛小姐布置的舞会是否已经全部安排妥当了，两人稍微聊了几句后才回到楼上。结果还没来得及看看厨房端出了什么新菜色新点心，就遇到了存心要和她说几句话的布雷恩先生。
布雷恩先生先是问她觉得宴会的房间布置和食物怎么样，得到顺理成章的一切都很好的答复后，就直接了当的问她刚刚和威克姆先生是不是聊得不太愉快。
“你为什么认为我和他聊得不太愉快呢？一般来说，初相识的人聊得愉快要比不愉快的几率要大得多吧，因为大部分人都会注意自己留给别人的第一印象，而在言行举止上有所保留，对陌生人的无意冒犯也会宽容一些。”
“我不是以常理来推测的。主要是我刚刚和威克姆先生交谈了几句。从他说话的反应来看，我认为你们聊得不太愉快。恕我直言，你要是有心要和人聊不下去是很容易的，远比你有心要和别人聊得愉快要容易得多。你很少让自己因为人情礼节或是相识旧交的因素而勉强费心维持一段让你不愉快的谈话。”
“你把我形容得太过怪癖了。布雷恩先生，我不认为这算是一种特别的恭维。”
“我只是实话实说。在我的记忆里，你费心毁掉的交谈——我们之间的交谈——反而不胜枚举。我不记得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了，但是从某个时刻起我发现你擅长此道。你擅长按照自己的心情来控制对话。”
玛丽·苏抬头看了眼布雷恩先生说话的表情——那称不上友善温和也算不了挑衅刺激，那只是一种因为焦急或是厌倦而产生的直率的表情。他的声调和表情保持了一致，也是一种缺乏起伏的略显平淡的平铺直叙的语气。
“我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做。”布雷尔先生依旧使用着之前的表情和语气说道，“我也知道你现在明白我在说什么。”
玛丽和苏想合力做个吃惊或是疑惑的表情，不过也许是在吃惊或者疑惑之间犹豫的有些久了，于是她们觉得还是不要再假装是其中的一种比较自在。所以她们也用一张近乎面无表情的脸配上平淡的语气道到：“布雷恩先生，就朋友之间的关系而言是不存在权利和义务关系的。所以我想我没有义务非得合你的意和你谈笑风生。”
“是的。你没有这个义务。那你能放弃控制谈话方向的权利吗？”
苏几乎要露出一声嗤笑，不过她并不是一个人在控制，因此她没有嗤笑出声，只是嘴角上翘露出一个介乎狡黠和嘲讽之间的微表情：“布雷恩先生，交谈是发生在两个或者更多的人之间的互动行为，如果非要说有一方控制了谈话的内容，那么我认为交谈的双方一定存在某种程度上的差异，不是性格上的就是智力上的。”
“……或者是情感上的。”布雷恩先生说道，“几个月来，我一度认为你做得很对。你的做法称得上真正的温柔和聪明。以至于我也不约而同的采取了类似的行为准则。不过我今晚我突然改变了想法。”
“你想按照世俗惯例给我们都添点麻烦的环节吗？这样的确会给人生增添一番独特的经历。不过我不确定这种经历是不是每个人都必须拥有的。我这么说绝不是因为我本人怕什么麻烦。”
“不，这一点上你大可放心，既然已经明白事情的发展发现，那我也想避过那些环节。玛丽，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想法。有时候人的确是由两个意志构成的。这两种意志达成一致时，这两种意志无法达成一致时，人从中能够得到不同的心理感受。”
“我没有这种想法。”
“就像你喜欢甜食却从来不往咖啡里加第二块糖。难道你不知道多一块糖会更甜吗？你当然知道，而且你也知道为什么自己不该加。你父亲说过，你从十二岁开始就知道控制糖的摄入来保证自己有一副能够一辈子可以吃甜食的牙齿的道理。现在我也愿意践行这个道理。玛丽，我们的交情能不能就保持这样的程度，而不是为了担心一不留神加了第二块糖而刻意把糖罐落在厨房里。”
“你说的我大概能明白，但是我不懂你打算怎么做。你的想法很简单，但是做起来却很不简单。它几乎是不能做到的。”
“温特沃斯小姐的身世给了我一些灵感。我打算和贝内特夫妇商量一下，收你做我的教女。”
“……我有教母，菲利普斯姨妈就是我的教母。我不缺一个教父。”而且她也不认为教父和教女是什么绝对安全的关系，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思考起来觉得很不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