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番外 虚無病

前言
「在无尽荒芜的原野之上
在无限循环的生命游戏中
我在虚无的苦难中
见到了希望的野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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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前须知
是找狗哥约稿的末日paro的透弥二人组的番外，灵感源自amazarashi《虚無病》，秋田弘yyds
jj的排版是狗屎（骂骂咧咧）放在这章大概率是猜能看到这章的大家基本上都知道人物关系了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句剧透预警
狗哥是神，请务必找他约稿
狗哥的绿jj：J南先生
lft：@minoretsu
番外正文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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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发展。科技盛行。科技过剩。战争爆发。战争没落。国家边境崩溃，土壤化作死亡的埋葬地。当花朵重新盛开时，人类在黄尘的弥漫中重建家园。
坚硬的靴底踩过破碎的砾石，安室透绕过那片狰狞弯曲的铁丝网，在天黑前，走近坍塌大楼阴影下建立起的社区。
枯槁的老人坐着闭眼，看不出生死。成年男人在维修某个生锈的圆形机械体。女人挂着打补丁的围裙在晾晒一些衣服。小孩子们追逐着玩耍，欢声笑语，地上散落着手工和涂鸦。收音机正颤抖地吐出一些遥远国家相关的新闻播报。
安室透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手表。除了电子时间的显示外，另一个数字清楚地告知此地辐射值有多不适合人类居住。
但在这里生活的人维生都困难，比起考虑看不见摸不着的辐射，当然是担心晚饭吃什么更重要。
为了避免被排斥，他在来时也脱下了自己的防护装备。
走近到一定距离时，男人有所警觉，抬起头来看他，一手关掉了吵噪的收音机。
所有人因此都一下看向了外来人。
安室透乖乖举起双手证明自己没有恶意。原本提在右手的箱子也放到了脚边。
“我来找Elsie。”他说，“我是星川先生派来的。”
紧绷的氛围有所松弛。男人转了转脖子。安室透注意到他后颈贴着金属片，一条半透明的管道插在上面，从那里一直隐没进衣服中，流淌着宝蓝的液体。
“老师在后面。”女人用奇怪的腔调说。
她指的是大楼废墟的后面。安室透微笑着点头谢过。然后从衣兜里掏出来一袋子在这片区域稀有的糖果，留在地上。
“这个是见面礼。谢谢帮忙指路。”
在他提着箱子转身朝目的地那边离去后，背后传来小孩子们爆发的惊呼，因为急着去拿糖而还被大人喝止住，嘴里说着不像日语的语言。
安室透来之前有了解过。这里通用的是世界语。由于离市区偏远，这一带的人自我默认属于“无政府”。因此也过于警惕来自城市的人。
绕过大楼的废墟，能看到不远处被尘土淹没的某个不知名基地的背影。歪歪斜斜的从大地中露出一角，很难说到底是沉下去的、还是被埋起来的。
相似的铁丝网包围着它，汉字书写的“侵入禁止区”的字样铁牌一大半模糊了。锈红色四处攀延。然而随着安室透深入，却逐渐发现了绿色的痕迹。
是青草。
他有些愣住了，想弯下腰拍照留念。
“喂，你在干什么呢。”
背后传来不客气的声音。安室透转过身，看到了不太像日本人的女性。相较而言健美不瘦弱的身材线条、红发蓝眼、苍白的皮肤和混血的容颜。穿着简单的迷彩色工装，右手臂惊人的整体呈现冰冷金属色。
她有一条金属手臂。
然而她曲起一边膝盖，正在画布上涂抹色彩。做着与略显干练和粗糙的外观印象完全相反的细致工作。随着弯曲动作，手臂上的金属页片掀开合上，发出嗡嗡校准音。
她瞪了安室透一眼。
“你挡住我视线了。”
“你在画这个？”
Elsie没回答。安室透乖乖走开一步，然后绕到她身边观察。
她的画工比想象中的好。安室透看了也赞叹一声。灰黄的荒野上一片茵茵绿草，和即将盛开的白色花朵。
这朵被凭空想象出来的花，安室透有印象。他在书上读过。是上个世纪常见的雏菊。
就是不知道她从哪里找来的那么多色彩颜料。
“那个男人叫你来的？”结束了收尾的一笔，她忽然出声，“东西带来了吗？”
“星川前辈吩咐我过来的。我的名字是安室透。东西在这里。”
一直提着的箱子递了出去。Elsie用没有机械的那只手接过。即便如此她单臂也非常有力量。
她还嗤笑一声。
“假名吧。真有公安的作风。”
安室透微怔。但脸上很快又恢复了完美无瑕的礼貌笑容，并露出些不服输的刻意困惑。
“Elsie小姐也是假名吧。不愧是星川前辈的女儿……真名是丹羽弥生？”
一瞬间她的表情变得愤怒。可平息得飞快。
“即便是彼此交易的关系也要彻查对方的身份？”
“只是作为后辈单纯疑惑星川前辈为何如此在意Elsie这个存在…并每次都选择让公安与其交易。非常抱歉，对任务对象事先进行调查是我的习惯了。”
“真是失礼的家伙。”
丹羽弥生咋舌，当着他的面打开了箱子。箱体的表面刻画着意义不明树状图。
安室透也没看过内容物，原以为是钱，没想到是一管管的针剂。
他挑了一下眉。
“能容我好奇一下这是什么吗？”
“怎么，公安已经保密到连自己人都不能透露了吗？”
她对公安的嘲讽似乎已经是自然而然的了。安室透一副脾气好的样子摊了摊手，反而让弥生莫名不爽了起来，撇了撇嘴。
“是用于不成熟半机械体的必要……你就当润滑剂吧。”她拿起一管，弹了弹，熟练地用左手在右手的金属页片间找到缝隙，把里面的液体推入。
大概这里的其他的一部分居民也要用到这个。安室透回忆起他们身上隐约可见的金属部件。
他来前曾经调查过Elsie——也就是丹羽弥生。或许在这个几乎没有社会可言的社会，无论再自由的非法横行，只要出名就比上世纪更容易被人认知到，一般人的情报反而难以捕捉。但Elsie身为中立情报组织中的一员，不仅自身的情报被贩卖，公安内部也会有备份。
更何况她是星川槙的女儿。那她放在EVA里也是碇真嗣的级别。
丹羽弥生，曾经的星川弥生，因为父亲的缘故被卷入恐怖组织的纷争，活下来后不得不靠并不算太成熟的机械植入维持生命。
除了手臂以外，看不见的内在也替换成了机械。
因此与父亲关系闹僵……并且仇视公安。安室透并非不能理解。
“对我来说意外的是，丹羽小姐比想象中更要平和。”
“哈？”
“我听到那边的人叫你老师。丹羽小姐是孩子们的美术老师吗？”
“那又怎么了？”
她瞪圆了眼睛，不明白他的笑意由来。
“嗯……我本以为丹羽小姐更像那种凶恶的雇佣兵。”
“你瞧不起我——”
“我是觉得丹羽小姐的画真好看。”
弥生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这突如其来的夸奖。
过去来交易的公安不是被她气得假笑裂开，就是沉默隐忍。
这样笑面迎人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多谢咯。”
弥生合拢了箱子，推开绘画的工具，从安室透没留意到的岩石缝隙里抽出一台旧式电脑。她故意挪了挪屁股，避开不让安室透看见屏幕，随后在手指灵巧地在键盘上翻飞。
限于条件与经费，工作环境和硬件设备匹配不上实力。安室透一眼看出来了。同时也明白这份实力也足够强大而不至于被拖累。
他往周边看了看，发现不远还有一块适合坐的石头，便也不客气地走了过去。
与其僵硬地站着被人警惕，不如坐下彼此都可以松一口气。
“丹羽小姐为什么选择了流浪的组织，而不是用这份实力在城市寻找更好的工作？”
“公安缺人了？”
“是有点。不然也不会寻求丹羽小姐的帮助了。”
“……城市总是有条条规规的，麻烦死了。对我这种人歧视也是比一抓一大把。”
世界在过饱和的科技爆发中一度被战火燃烧。被留下的人们一边妄图摆脱科技，又一边出于惯性依赖。在其中被嘲讽与鄙夷的是人形武器般的半机器人。
人们对潜在的危险很敏感。变得太过敏感了。担忧着他们拥有自己没有的武力，担忧工作的能力之间因此出现落差，于是少数人开始被推挤出了这个社会。
安室透抓住了与她对话的技巧。弥生像个不经夸的孩子，只要坦率地面对她——尤其是以公安的身份示弱——就会得到她巴拉巴拉的回应。
倒还挺可爱。
“你们公安作为管束的警察力量，持有着同样过剩的力量，却得到了崇拜的回应——啧。”
“如果是想摆脱歧视的话，加入我们不就好了？愿意与我们进行交易，也代表着丹羽小姐对公安的抗拒其实并没有那么严重，不是吗？”
敲键盘的手微顿。弥生捏了捏拳头，又松开。继续电子作业。
在键盘清脆的响声里她沉默着。半晌后按下回车，她才抬起脑袋。
“我恨公安。”
她斩钉截铁。
“我恨你们每个人。恨你们的特权。恨你们牵连到你们家人。”
安室透对此不加评价。
“但是，也有很多人因为你们活了下来。”
弥生不甘心地低语。在她的面前数字与数据的海洋波动着，被看不见的神明的手搅动，要抓出藏在里面的高价生鲜。
“为了维持难得的平稳而割裂根源的祸端。把我们这些半机械人当作非法武器推开，再通过私底下的交易进行接济。干着吃力不讨好的活，只是为了让那些恶心透顶的人类过上虚假的和平生活。”
“为了大家的和平生活。而且是幸福的生活。”
“嘁。”
警察和公安，在日本一向是分别饰演光与暗的角色。明面上的维持治安，与暗地里为了治安而破坏一定的规则。
但他们所有的目的都只有一个——为了多数人的幸福。
弥生仰头，双手撑在背后，天空是罕有云天，太阳闪烁可见。
城市没能迎来的晴天，在被抛弃的郊外迎来了。绿草因此生长，春天似乎也有了踪迹。
时间嘀嗒地走，太阳在西斜下滑了。日照时间缩短，今天在午后三时已经是黄昏。
“不过也多亏了你们的力量，社会才得以重新建立…脱离社会性的人类不过是一群狗屎的野兽罢了。领头羊是需要的。我也不全恨你们。”
“非常感谢理解？”
“海外的战火就要蔓延过来了吧，到时候城市作为被主要打击对象，你们要怎么办？这片土地可禁不起再一次的核打击了。”
“丹羽小姐是在帮公安考虑未来吗？唔——大概是利用丹羽小姐帮忙找到的这份情报，先把内鬼抓出来吧。”
“内鬼，哈。”
安室透垂下眼，微笑的脸上浮现一层阴影。
“一些不值一提的废物罢了。很快就会被处理掉。”
“可——怕。”
弥生用虚假的语气棒读。随后噗嗤噗嗤地笑了出来。
安室透歪了歪头。
“其实丹羽小姐真的很适合公安的氛围。”
“我和你们这些正义的家伙不同，可是只要给钱给装备，无论谁找我们要情报都会给。”
“即便让你教小孩子画画？”
“……我和他们可不是一伙的。”
弥生表情复杂，处理完最后一串数据，再次打开表面刻着树状图的箱体，从夹层摸出来一个硬盘，接上电脑。
不用太久，导入完成。她拔出物件，关上电脑。把它丢回石头的缝隙里。交换的是，又拿出来了两瓶巴掌大小的功能饮料。
她连着硬盘一起丢了一瓶给安室透。后者倒也身手够好，她丢的手法烂到家也被一手一个接住了。
“名单都在里面了。除此之外，免费送你一个情报吧。和你聊天的感觉蛮不错嘛。”弥生用金属的右臂单指弹飞了瓶盖，喝了一口，斜眼笑道，“外面的他们……嗯，在策划着对城市的复仇。你知道的。他们活不久…所以想着拼死一搏。据说已经联合了你所说的那些‘内鬼’。”
安室透想起男人的收音机里播报的新闻，不用金属手臂也单手开了瓶盖。
“原来如此……谢谢提醒。”
弥生盯着他的手，一下郁闷了起来。
“行啦，你快滚。不要挡着我画画。”
“丹羽小姐之后还要去别的地方吗？”
“干什么，你要追我？”
“我被星川前辈任命为接线专员，所以……”安室透耸了耸肩，“以后还请丹羽小姐多多指教了。”
虽然那瓶饮料被打开了，但他没有喝。弥生哼了声这份公安的警惕。
“我可没有和知道我真名的人用假名交易的爱好。”
这样子更像小孩子了。安室透哑然失笑。
“你可以叫我Zero。降谷零，我的名字。”
“这才像话嘛。那你也可以叫我名字。”
“那——弥生小姐。”
“哼。”
荒野天际线的夕阳在飞快下沉，热浪的幻象阳炎波动扭曲着景色。接近夜晚温度的风贴着大地卷起浮尘，带走了几丝闷燥。
铁丝网里的两个人分别，背道而行。机械的噪音和电波溶化在空气里。变幻万端的世界在虚无宇宙之中安静地再崩塌落一块碎片。
前路无望，但仍有人为未知的未来耕耘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