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德性-评成为暴君之后

治理者善于谋划，他的德性是智慧；
保卫者善于战斗，他的德性是勇敢；
劳动者安分守己，他的德性是节制。
---柏拉图
今天一口气看了前几天攒起来的五大章，感慨良多。
我开始落笔零散地写下这些文字的初衷其实很简单，总觉得这样好的一篇小说，长评栏里却只有作者对令人失望的读者的反问与自辨真是太可惜了。这个故事有巧思、有深意、有天马行空的幻想、有郑重其事的反复琢磨。我很想对这些美好文字，和字里行间透出的作者的想法说些什么。
但是文笔不好，思考也断断续续，破碎地描摹了不少乱七八糟的思绪，只求阿九看见不要被我冒犯也别生气，毕竟瞎写不少文字是为了让你开心，分享给你作为读者阅读你的文字的快乐。
最近到了倦怠期，年关也忙，我在晋江上看文不太多，时时关注的也就这一篇而已。评论区也很有意思，天秀的大佬很多，随手翻翻真是遍地开花。
许多人与我一般，对结合着幻想的历史考据架空故事毫无抵抗力。
西方文明，火与血的洗礼沁入王室与贵族的骨髓，他们铭记荣耀与仇恨，一代代用生命践行家族的信条，随着王朝与帝国的兴衰成败伛偻前行。
骑士、战马、血色的长枪、战场上的焦土、旗帜飘扬时的猎猎风声，通通是独属于时代剧的色彩。而这篇文章里发生的一切都似乎在历史上有迹可循。
历史的车轮无情地向前碾压，一边读我又一边感慨，比起庸人模糊而平常的视野，狂人不知往何处投放的目光有时才能真正看透世界的真相。
狂人，书里有很多，公爵、海盗教父、科学院里的疯人科学家们，还有国王普尔兰一世。
而他，暴君，书名又如是说。
人类的文明是争霸史、战争史。后人议论历史总是把动荡剥削与暴君暴政联系起来。不无道理，但在人们的眼中缺少道德的手段连结果都能一并否认似的。
说到这里其实才说到我想讨论的重点。
何为暴君？什么又才是王的德性？帝王的行为有用道德价值衡量的意义吗？
德性与德行不同，是一个哲学上的概念。
西欧哲学的传统是把人的道德、德性问题作为伦理学讨论的中心。
从古希腊的先哲苏格拉底与亚里士多德开始，到十六世纪的德国古典哲学的奠基人康德，人人皆歌颂德性。什么是德性，他是人行事的铁律，灵魂意义上的道德价值准则。
德性是出于责任做出的无私欲的高尚行为。
一个理性地做出自我选择的人，才是自由健康而富足的“王”，自我意识的主宰者。心灵宁静，并非由转瞬即逝的遐思、而是深思熟虑后产生的坚定举止才是德性的基础。
康德唾弃利己的意图，道德规律的纯洁与严肃可以使人不顾艰难，无私且无畏地为自己不为外物所动的目标而奋斗。这种德性上的“无情”是人类的最高追求。
通俗意义上的道德，是人们把处于情感和爱好的动机和纯理性思考的决定搅混在一起产生的概念。这种无规律和理性思考的观念，本就出自人群的利己欲和私欲。哲学的意义上，善心和同情心没有道德价值，这种情感与行为是出于爱好，不出于责任，它和出于私心的施舍没有区别。
康德穷尽一生，想要证明的观点之一，就是德性应是意志的最高表现，他不是善也不是恶，是执行不动摇的责任的必需品质。而合乎责任原则的行为虽不必然善良，但违反责任原则的行为却肯定都是恶邪。
他的看法印证柏拉图的道德四说，每个人的责任不一样，那么他所需要的德性也就截然不同。
王的德性，就在于他承担国家的责任，人民的生死。
中国古代墨子也有类似的说法，大取里说：死生利若，一无择也。杀一人以存天下，非杀一人以利天下也；杀己以存天下，是杀己以利天下。于事为之中而权轻重之谓求。
生死在责任面前没有选择，逐利止损是一种衡量，而这种行为合不合乎道德，便是由是否在没有私欲的情况下践行了责任所决定的。
我发散这么多，无非是想证明一个观点，普尔兰作为帝王，会一生都在这种由责任所导向的生死决定中做出选择。
不仁义，不人性，但这种行为是哲学意义上道德的高尚。
这是王的义务，是王所具备的必须的德性。
不是洗白普尔兰，他所做出的决定而导致的死亡，会一一背负在他的肩膀上，一个也不会缺少。
在战争的血火中谈论个人的道德本无价值，但以单薄肩膀支撑起一整个王国的普尔兰，我认为没有做错。
Uneasy lies the head that wears a crown.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而为王，就要有王的德性，王的气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