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朝露——评《竹上霜》

早就想给《竹上霜》写点什么，但是每次一看到作者笔下的字字珠玑、奇文瑰句、行云流水，我都自惭形愧，深感语文没有学好，应该向作者学习再学习。
所以，这篇评论我打算不按常理出牌，从人物、情节、文笔等泛泛谈起。因为作者笔下的人物一如既往，言谈举止，林下清风；主角配角，千人千面；爱之恨之，不能自已。而情节更是波澜诡谲，伏线千里，没一处闲笔赘文。至于最令我五体投地的清丽文笔，除了一个大写的“服”字，我也写不出第二个字来。
那么，不谈人物、情节、文笔，这篇评论到底要从哪里谈起？我想另辟蹊径，从言情小说中的“虐恋”二字谈起，亦即《竹上霜》中的情感发展谈起。无论从社会学角度，还是心理学角度，虐恋一词都有其特定含义。简单来说，就是将爱情与疼痛联系起来。爱，不止有喜乐，还有疼痛，有时甚至越痛越爱，难舍难分。而在言情小说之中，虐恋情深也成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类别，拥趸甚多。联系到《竹上霜》，虽然作者并未列出“虐恋情深”的标签，但贯穿文中的伤感与危机感，时刻让人忐忑不安，揪心不已。
首先，从《竹上霜》的文名说起。博学的作者君早做过科普，《源氏物语》中形容少年爱恋的变化无常、难以持久，“草上露一碰即落，竹上霜一触即消”，朝露白霜，即为美之极致却不长久之物，而主人公的名字也暗含其中——凤竹（凤春山），霜儿（皇甫思凝），可谓一举两得。所以，大写的“虐”字早蕴含其中。因此，按我个人的脑洞发挥，《竹上霜》也可叫做《凤将军失忆落难记》《皇甫娘子路边拾竹记》，以及《白切黑泰迪王与祖传颜控王的虐恋情深》。
其次，从两个主角的相遇谈起。对于霜儿来说，她父母的相遇已是一场人生之大不幸，令花见那一见钟情的痴爱毁了皇甫运来一生倾情的真爱，所以他用二十年的忍辱负重换来一朝报仇雪恨。令氏全族覆灭的当天，霜儿在进宫的路上见到了疯癫的凤竹，心内一动，掀帘一看，一眼万年，凤竹不仅挡住了她的去路，从此也让她踏上了命运的交叉路。
所以，一见钟情，若是两情相悦，人生大幸；若是强人所难，则人生大不幸。而霜儿与凤竹，既是前者，又是后者。因为霜儿遇到的只是失忆的凤竹，她的杀伐决断、黑暗过往，都被隐藏在自己彼时也一无所知的角落。所以，此刻的你侬我侬，必然要在真正的凤春山苏醒之时，迎来分崩离析，此又为作者埋下的一大伏笔。
再次，从两个主角的成长与性格来讲。皇甫思凝的童年并不幸福，父母不曾真正相爱，她始终在夹缝中求生存。而在母亲难产去世后，她更为了博得父亲的关注，做过不少“傻事”，却还是得不到想要的父慈子孝。但是，霜儿所受的教育还是非常正统的，她将反叛的自己深藏心中。可以说她此生最大的反叛就是爱上凤竹，不顾一切，飞蛾扑火。她不是对离经叛道没有畏惧，甚至想过逃避，可面对失忆后一片赤子之心的凤竹，她做不到拒绝也说不出一个不字，直至凤竹露出真正面目，才知晓这一场黄粱美梦，终须要醒。凤竹是她的宿命，也是她的劫难。
至于凤竹，凤凰皆要浴火重生。她的过往与境遇，作者多采用隐笔，颠沛流离的童年，惨痛不堪的回忆，以及金戈铁马的征战。如此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凤修罗”，愿意如天真孩童一般赌咒发誓，甚至不停书写霜儿的名字，霜儿说过凤竹的手很暖，她的手凉，可从心性来说，却是相反。
所以，这一场命中注定的相遇，到底会开出怎样凄艳哀伤的荼蘼之花，我很好奇，也希望作者高抬贵手，在大起大落、大喜大悲之后，让她们携手隐退、泛舟太湖，认定彼此就是此生唯一，化痛为爱，破茧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