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帝王攻略》

西南府的秋天
秋初，南师傅从仙翁手中得变异虫卵半叶，仙翁称该虫毒若五步，食绿叶，饮露水，喜温暖。南师傅将其养于阿青闺房，每日叉着腰站在窗户前向里头望，弄得阿青苦不堪言，整日尾巴盘在房梁，头朝下吊在窗前，嘶嘶嘶吐着舌头。
南师傅温柔地拍了它两下:“乖，帮我好好看着这虫，据说好看的很呐。”
阿青小黑豆眼闪烁两下，默默爬到了段白月房里，窝在床上，任段白月怎么赶都不走。
“你走不走？”段白月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腰带，卷起来啪啪啪在手心里拍，下一秒就要扑上去勒住阿青的脖子。
阿青直接窝进了楚渊怀里，在楚渊中衣上蹭。段白月一把拎起它的尾巴，甩出了门。
“下手太重了。”楚渊抱怨。
“没事，摔不死。”段白月抱住他，“蛇皮厚着呢。”
“师傅到底在养什么？”
“不知道，神神秘秘，问他也不肯说。”
楚渊打了个呵欠，闭上了眼:“你明日给阿青腾个新房间吧，总不能叫它日日盘房梁。”
“你以为它日日盘房梁？”段白月拥着他躺下，挥手熄灭了蜡烛，“它天天睡在小满房里，放心吧，有人疼着呢。”
楚渊闻言忍不住笑:“嗯。”
“我也有人疼。”
“嗯，我疼你。”楚渊懒洋洋。
“明日酿桂花酒去？”段白月捻好被角，“北苑的初桂又香又甜，最适合酿酒。”
“好。”
北苑其实是王府最北的一片，种满了桂树，两人一大早起来，顺带捎上了阿青和小满，一同去酿酒。
金婶婶年纪大了之后，对王府中的各类琐事都泛起兴趣，酿酒她没有经验，但她向来疼楚渊，不准他去采集酿酒的晨露。
“这种粗活，王爷去做就好。”
段白月:？？？？？？
“那我去采桂花。”楚渊欲攀枝折桂。
“这种吃力的事情，阿青去做就好，不然尾巴都变软骨头了。”说罢就赶阿青去爬树。
阿青:？？？？？？
金婶婶你变了！你以前可疼我了！森气气！
“你就站在这，”金婶婶拿出披风，抖开，“你裹好，千万别着凉了。”
楚渊哭笑不得地拿着竹篮站在树下，看着阿青用尾巴卷下簇簇桂花，搁在竹篮里。
小满同义父收露水，专取甘叶上的莹露。
“这边的叶子怎么少了许多？”段白月奇怪。
“都进了南师傅虫子的嘴。”
“难得见师傅对一事物如此上心，”段白月笑，“上一回好像还是几年前。”
几年前，自己追媳妇的时候。
收了一个时辰，两人走到桂树那，桂花攒满了四篮。
阿青朝两人翘起了尾巴，快闻闻，朝香的！
扭一扭。
姿势非常猥琐，不堪入目。
段白月冷笑，拎起它甩到了小满怀里，一点都没有身为主人的爱！
“你闻。”楚渊伸过手，凑到他鼻下。
此桂香气绵长，楚渊在这站了许久，衣角都染上了淡淡的香气，甜得段白月有点晕，忍不住亲了下他的脖子。
阿青用尾巴遮住了小满的眼睛，小满用手挡住了阿青的小黑豆眼。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哇。
楚渊耳垂泛红，拧了下段白月的腰，在外头也不知道克制一点。
四人回了府，露水放入冰窖，桂花铺晒在暖阳下，等干了再浸渍。
阿青特别喜欢桂花，悄么么顶了半篮，倒在了自己的床铺上。
这样床也能香香的！
但是床上养了变异虫啊！
变异虫把桂花全吃了！
这下把南师傅气了个半死，仙翁强调过变异虫金贵，吃上尤其要注意，不可乱喂，眼看着虫子渐渐长大，要是被桂花毒死，这一票就太亏了。
他气得三天没摸阿青的头。
三天过去，虫没死。
不过吃的更多了，原先一日吃三顿绿叶，现在一日五顿还不够。
又过了一月，变异虫哗哗哗吐浅黄色的丝，变成了一个个茧。
这下全府的人都知道了，原来南师傅在养蚕啊！
楚渊也跑来凑热闹，百思不得其解:“师傅养蚕便说，何必要说是毒虫呢？”
“八成是被仙翁诓了。”段白月凉凉戳穿真相。
南师傅气极，一连书信八封，派出十只鸽子，八只传信，两只负责叫，务必要闹得仙翁头疼。
叫你诓我。
金婶婶倒高兴得很，选一日请来了外头的几位纺织娘，把蚕茧一个个剥下扔进了锅里煮开，剥丝，蚕蛹一半入药，一半炒菜，请府中上下吃了一顿。
南师傅气得吃了一碗，咂咂嘴道:“还挺好吃。”
楚渊看着黑黄相间的虫身，张不开嘴。
“不想吃就别吃，”段白月另端了碗砂锅粥，“这是瑶儿刚熬的，你尝尝。”
楚渊立马丢下了筷。

刚剥好的蚕丝过水清洗，拧干，晾在竹竿上。起先蚕丝潮湿，与白蚕丝并无二致，三日后干透，慢慢飘出桂花的气息，一整日都不曾散去。
金婶婶啧啧称奇，两日后又请纺织娘进府，把蚕丝拉开，做了四条被子。
南师傅搓着手在金婶婶旁边走来走去。
“你走开走开，在这干嘛？”金婶婶不耐烦，老大一人，碍眼。
“我等我的被子。”
“哪有你的被子？”
“你不是要缝四床吗？一床王爷，一床瑶儿，一床小满，一床我。”
“没有你的，最后一床是阿青的。”
“什么？给阿青缝什么缝，一条蛇要什么被子。”南师傅碎碎念，不服气。
“你这么大年纪了盖什么蚕丝被，棉被盖盖好了，阿青喜欢桂花香，我做一床哄哄它。”金婶婶说完又赶他，“你快走。”
南师傅气得晚饭多吃了一碗。
四床被子连夜赶制出来，又在外晒了一天，送进了各人的房中。
蓬松，且暖，且香。
阿青满足地拱来拱去。
楚渊眼神盈满星光:“这蚕丝被好轻。”
段白月刚洗完澡，躺进被窝试了下:“大概真的是变异虫。”比寻常蚕丝被要暖要轻。
“能再跟仙翁要半叶吗？”
“你喜欢？”
“嗯，我在想，要是冬天喂它们吃腊梅， 是不是会吐出梅香的丝。”
“明天我叫师傅去要。”
“南师傅愿意吗？毕竟金婶婶没给他做被子 。”
“傻，”段白月褪下他的内衣，“金婶婶偷偷做了五床，已经送到他房间去了。”
楚渊顺势倒在床上，顺从着攀上他的肩膀:“唔，南师傅也有人疼。”
“对，你也有。”
我一直都有啊，楚渊在欢愉中迷迷糊糊地想。

西南府的秋天香香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