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故事的人

发现更新的时候，耳机里正唱着《有故事的人》。
曲折的心情有人懂，怎么能不感动？几乎忘了昨日的种种，开始又敢做梦。我决定不躲了，你决定不怕了，我们决定了让爱像绿草原滋长着……
歌如其文，微妙的巧合。
突然有点感动，想认真地为这个故事写几个字。
书龄不算短，到现在读过的言情不少。
从前喜欢情节激烈的书，一见钟情、英雄救美、国仇家恨……深爱总在某个特定的节点澎湃爆发，浪潮冲天似的爱情，读一遍也跟着无限向往。
但后来年岁渐长，慢慢明白许多事可遇不可求。
得有多漂亮才能让另一个人一眼万年，得有多巧合才能落难时刻刚好被他救了命，又得有多少世代的修缘积福，才能让万里狼烟家国情仇只给一对男女的恋情做背景？
那些故事好看吗？
好看。
可是……假。
太多故事里的感情，都是突然的、偶然的，而盒子的故事……至少这一篇，发展到现在，让我觉得是自然的、必然的。
细水长流间，不知不觉，两个人走到了一起。
或许很多人觉得这样的感情来得无迹可寻，爱引用汤显祖那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做脚注。可事实上，哪有动情是意外？盒子草灰蛇线之间，把两个人的感情脉络展示得非常清楚。
苏南喜欢上陈知遇，带着点儿宿命一样的必然。
真正动情，我猜是红房子里见到杨洛照片的那一刻。
在此之前，他言辞犀利甚而刻薄，学术上要求严格苛刻，那天雨中遥望S大学美术馆，却对这个他“看不上”的傻学生交浅言深。当时苏南迷惑，可也只是迷惑而已。
可当在家里名人展览馆看到那纸鸢般的建筑模型时，看到已逝的杨洛的照片，她懂了那一天他的落寞和怅惘。
原来是远怀故人。
肩上淋着凄风苦雨，口中畅想着枫叶灼灼，眼睛里却是寂寞如雪……这样的陈知遇有多迷人？
我突然想起，中学的时候不知谁起头，一班人传阅一本《射雕英雄传》。女孩子读完了交流心得，把里面的男人一一拿来对比，十个人里面竟然有八个喜欢黄药师。
喜欢他什么？
武功比他高的有，年纪比他小的有，模样比他俊的有……真若算起他的特别，大约就是对已逝的阿蘅那份绵延数十年的深情。桃花落影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萧……孤独又强大的男人，只消一个清癯背影就能勾得万千少女为之心折。更何况……陈知遇他“富有、英俊，过尽千帆，游刃有余”。
别说故事里的苏南，看客都动心了。
而且，“游刃有余”这词，在苏南心里嘴里，一共出现了两次。一次形容陈知遇，一次形容那个桥上对她表白又始乱终弃的十八岁初恋。
她喜欢游刃有余的男人。
大抵从小生在困顿窘迫的环境里，人就容易讷于表达。很多话不敢开口说，就越发渴望一个阅历丰富的人，用一双慧眼一眼看穿她。
陈知遇恰好有这样一双眼，而且他愿意用这双眼看着她，同时给她指点，给她安慰的拥抱，给她星夜里一副可以爬上去的宽厚脊背。
苏南怎么会不沦陷？
至于陈知遇对苏南，情路伊始，我觉得是那个欲扬先抑的开头。
开头他听她作报告，顿下结论，说她对学问毫无敬畏之心。况且她貌不惊人，行为拘谨，打扮也不入时……毫无亮点地出现在陈知遇视线里，他在心里给她的打分，估计超不过五十。
可当他受邀到旦大开课，发现傻学生对待学术并非怠惰，甚至她勤勉认真到他心生不忍的地步。
这种自我判断的误差，是他注意她的开始。
后来雨中听她唱《秋意浓》，得知她和已逝佳人同出一城……我猜那感觉就像是遥远异乡碰上了老乡，顿生一种凄清的亲近感。所以才交浅言深，所以才看了她手机里的枫叶，所以离她更近了一点。
再后来，他生日得她笨拙而小心的陪伴，又发现她其实并不笨……甚至谈到畅快处，她有些犀利机敏——又是一次欲扬先抑，又是一次判断失误，又更想探究这傻学生，自己到底还看错她多少。
大桥上他们彼此讲的故事，我不知道陈知遇的故事苏南听过没有，可苏南的故事，却诛了陈知遇的心。
陷在过去，走不到将来……她是因为现实沉重的引力，他是因为对逝者的怀念留恋……不同的原因，却有殊途同归的绝望和孤独。
像那句歌词，曲折的心事有人懂，怎么能不感动？
寒假里的槭城偶遇，是陈知遇感情的转折。他窥见了她从不言说的伤痕和秘密，顿时心生怜惜。而男人对女人的怜惜意味着什么，这往往是动心的开端。
等到开学，两个人已经有了些心照不宣的默契，这是暧昧伊始，情愫萌芽的阶段。
这个阶段的陈知遇像个小男孩，幼稚的、顽劣的……想欺负她，想逗弄她，觉得她很有意思。
下乡调研，苏南出事，这种成年男人的懵懂感情，成了确切的，成熟的，他终于对自己承认，他是喜欢上傻学生了。
少年人的爱情是纯净物，她穿了一条白裙子，他唱了一首小情歌，都能成烈烈火种，在青春的荒原上一发不可收拾。
可成年人的爱情是混合物，配方刁钻难以配足……可饶是如此，到了现在，苏南给陈知遇的，怜惜、有趣、焦灼、感动、同病相怜……再加一点星夜里她胸压在他背上时，车厢里她透明外衣露出文胸形状时产生的荷尔蒙冲动……如此勾兑，再不成爱情，天理不容。
所以到了十七章，盒子自己都挡不住这对狗男女接吻的心了。
看到现在，一切水到渠成，简直是享受。
至于后文……
再引用一段歌词吧——
就算下一秒坎坷这一秒是快乐的，
曾经交心就非常值得，
我要专注爱你不想别的没有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