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山河永寂》

在晋江混了好久，写文挖坑，却是第一遭写长评。
虽然作者《山河永寂》是写在《金貂应让侬》之前，我却是先看了金貂后很久才看了山河。
两篇文里的CP都是我爱的，李煜赵匡胤，陈茜韩子高，奈何这两对的文从来都太少，而且历史背景太过沉重，写起来也是劳心劳力的事，铺陈下旧时山河，填满锦绣故事，终究挡不住早已定下的结局。
这大概是文少的一个缘故。
看了金貂再看山河，就觉得金貂其实还是暖意多些，就算中间艰难重重，两人毕竟也是相守相知的时候多，何况韩子高本就是个清醒敢为的人，不似李煜般身不由己。
山河的结局，的的确确是虚掩了残忍的真相，给了一场柔和的梦境。
原以为会看到肉袒出降的辱，会看到兄弟相残的斧光血影，会看到赵匡胤死后李煜被贬，小周后被辱——这一段，曾是我对赵光义始终偏见的原因，他黄袍加身，那般欺凌一个女子，甚至公然喊画匠来画他强辱小周后的画面，最后的最后，还要以牵机之毒，粉碎江南旧主幻梦里的雕栏玉砌。
但是作者掩过了这些，取而代之是悔悟和不忍。
皆因爱恨痴缠，所以有伤害，有不甘，有血泪，亦有不忍。
虽然明知虚幻，却也还觉得，宁愿相信一切并没有史书上写的那样糟糕惨烈。
金陵，往昔里车如流水马如龙，雕栏玉砌，六朝古都，多少年来秦淮河畔的胭脂风华，毁，也不过朝夕之间。
浅浅一江，哪里挡得住求而不得的爱恋，哪里挡得住三次苦等不至的不甘。
一目重瞳子，一腕覆江山。
自此万劫，终至不复。
和金貂相比，山河永寂当真是通篇无可奈何，满纸爱别离求不得，倾尽天下又如何，三千里繁华锦绣堆，甚至挡不住几十万铁骑烟尘。
于是忽然就觉得娥皇早死，算得上是一种幸运。
不曾见金陵大厦楼倾，不曾见昔年宫阙成灰，更不曾见深爱之人自云端陷落，沾染一身尘埃。
当年课本上读李煜，及至后来读传记，心里一遍遍描摹这一缕江南心魄会是如何样貌如何心性。瘦金字，澄心纸，便无论如何也觉得这人不可能是如史书上所说贪于声乐玩乐，不思强国之人。
及至作者所写，山河锦，纵观南国锦绣山水，只有他衬得，只有他匹配。
这样的人，可能无法铁血手腕一统江山，甚至无法直面一城性命悬于一线，但他容得了天下。
醍醐灌顶，便觉该是如此，李煜这一生温柔，败也败得慈悲。他之所以当不成传世明君，大抵也是因为太过慈悲。
最终成了声生于七夕止于七夕的扼腕叹息。
南唐有太多可以写的故事，也早想去写李煜和赵匡胤的故事，奈何每次想起都觉这样一个故事，不管开头如何美好，最终也逃不过亡国之恨和再三凌辱之仇，满腔春水变成心头血泪，就无论如何都下不去笔。
怕盛世之后的那一场倾覆，怕半途而废经不得惨烈的结局。
感谢作者却能承受如此种种，还能在残忍之上覆盖温柔，圆了残缺，甚至多年后赵佶和完颜晟的短短一句，明知全然不可能，也忍不住叹息一声，到底是圆满。
以这山河做祭奠，只求你一笑。
最后要说一句，金貂写尽陈茜韩子高，山河写尽李煜赵匡胤，可能作者已经不再写耽美，这两部书里的爱憎，我却觉从此无可替代。